('阿桑看到糖葫芦,简直喜出望外。“哪儿来的?怎么这么多糖葫芦!”虽然当宫女,能攒月银,但在宫里头说实话没什么地方花钱,想吃点好的,都得托人。可无论多简单的事情,但凡托了中间的人去办,那就欠下了人情,还得再掏出点跑腿费。于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事儿,立刻就变得复杂起来。糖葫芦这种东西,想在皇宫里看到,那是比登天还难。陆蝶卿眨眨眼:“秘密。”“哈哈,你不说,我就不问。这人活着啊,是得有些秘密。”阿桑得了糖葫芦,就特别特别满足了。宫里最难得的就是真心,她和闪国小郡主虽只认识不到一个月,但却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能被这么漂亮的人记在心上,那感觉真好。告别了阿桑后,陆蝶卿终于小跑着往家的方向赶。她扛着的糖葫芦草垛上,还有八根!给爹娘一人两根,她也两根,那就还剩下两根,可以分给附近住着的其他质子。大家都是相同的处境,往常有个什么好吃的,都会互相分着照应一下。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写照了。“爹!娘!我回来啦!”唇红齿白的小少女,走到偏殿的院子里时,光洁的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等着爹娘见到自己,大吃一惊的样子。然而才刚走进院子,就见娘一脸复杂迎上来,又欣喜又激动地对她道。“方才竟然有人送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进来。你快来吃。”好酒好菜?陆蝶卿愣住。她脑中闪过今日离开巨凤祥酒楼时,皇太女让掌柜重新做一桌饭菜的画面。难道…那是给她准备的嘛?第30章陆蝶卿有些恍惚, 被娘半拉着进了家门,看到了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肴。菜肴送来的时候,装在了做工精致的食盒里, 到了这会儿热气还没完全散去。屋子里充斥着饭菜的香气。陆蝶卿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搬着今日在巨凤祥酒楼的那一顿饭, 送来的菜肴。这下确定无误啦。这些菜肴都是皇太女让人送来的。可是…陆蝶卿手里的糖葫芦草垛, 还没从肩膀上放下来, 半抱在怀里,巴掌大的小脸蛋透出一股茫然和懊悔。她分糖葫芦的时候, 只给殿下分了一根。因为想着, 这种民间的东西…殿下习惯了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应该也看不上眼, 便没多给。可是一回家就看到了今日吃的菜肴。皇太女这样的人,竟然能如此体贴细心, 替她想到带东西回来给爹娘尝尝美食佳肴。呜呜呜莫名愧疚。陆蝶卿眼眶都红了。陆荷却只当女儿是太开心, 对她道。“哎,虽不知为何宫中贵人会赏赐下来这些美味佳肴, 但不管了, 今日就当过年。来,卿卿, 快去洗手吃饭。诶?你怎么扛着这么多糖葫芦?”该不该说,因着那一桌子菜肴带来的震惊, 陆荷夫妻俩心思都在那上面,一时之间竟然没注意到陆蝶卿扛回来的糖葫芦草垛。直到进门才发觉, 女儿不是空着手回来,而是肩膀上扛着那么大一个草垛。“这是哪来的?”陆荷都多少年没见过糖葫芦了, 看到这么多红彤彤的糖葫芦,神色都显得年轻起来。陆蝶卿软嫩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我从宫外带回来的!”陆荷一惊:“你出宫了?”质子们不能出宫,几乎是约定俗成的事了。若是质子可以随意活动,也就称不上被软禁的筹码了。朝樱国是大国,打下来的附属国太多,又不愿意联姻,就收来了很多质子。导致为了善事,全都一股脑塞到了皇宫最偏僻的宫殿中。陆荷从来了朝樱国之后,便没有再迈出过宫门一步。她也未曾听过有哪个质子,在活着的时候,能这般走出宫门的。女儿今日竟出了宫?陆荷连那一桌子菜肴都顾不上了,帮着陆蝶卿将糖葫芦草垛放到一边,转而问起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蝶卿支支吾吾,漂亮的杏眼看向糖葫芦,又看了看娘。“我混在别人身后,一起出去的…”她这个人,一说谎就很明显,脸有些红,眼神又躲闪。陆荷是生她的,哪里看不出来蹊跷。“你啊。皇宫是这么好混出去的?守门侍卫们当值,一个个就盯着你看,能这么放你出去?”陆荷自己就是在闪国皇宫长大,当然晓得皇宫里有多么戒备森严。寻常人根本出不去。除非是有皇室中人的手谕,或者腰牌,否则…等等。陆荷忽的想起了前些日子,女儿问过自己腰牌的事儿。她猛不丁看向陆蝶卿,狐疑道。“你得了谁的腰牌?”陆荷的思维敏锐,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之处。她这唯一的女儿,哪儿都好,但却坏在这个“好”字上。这孩子藏不住事,心性也过于简单。这可能也和常年待在深宫中,也没怎么读书有关。陆荷虽自己给女儿开蒙,教了她怎么写字,但缺少书籍,还有日常的眼界提升,陆蝶卿难免在很多事情上,显得过于天真一些。陆蝶卿愣住了,不敢置信。“娘你怎么会知道?”皇太女赐给自己腰牌的事儿,她隐瞒的严严实实,一个人都不曾说过。可是娘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的好厉害啊。陆荷伸出手指,点了一些女儿脑门。“你啊,你有多少心眼子,娘不知道?好端端的,那日你问起我什么人能被皇室中人赐予腰牌。当时我还以为你只是好奇,今日一联想,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蝶卿懊丧极了,往陆荷怀里躲,撒娇耍赖。“娘,娘,娘你不怪我嘛。送我腰牌的人,她没有恶意。”兴许是因为皇太女在外头的名声太差了,而娘又是因为朝樱国的兵马过于强盛,才会被打仗输了的闪国不远千里送到这里。陆蝶卿有点儿害怕,怕自己和皇太女走得近,让娘知道了,娘会伤心。陆荷揉揉女儿的小脑袋瓜,朝着旁边的白铭使了个眼色。白铭立刻起身,从草垛上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娘俩。陆荷接过糖葫芦,先往女儿手里送。“好了,娘不怪你,快尝尝看,我女儿千辛万苦从宫外给我带来的糖葫芦,是什么滋味。”第一口先给陆蝶卿。陆蝶卿顿时不好意思了,从娘怀里站起来,乖乖拿好自己的糖葫芦,小声道。“娘,我都长大了。不再是小娃娃了。”陆荷闻言先是笑,但想到女儿已经及笄,却因着不在闪国,没能有任何仪式举办,心中又是内疚酸涩。半晌,一旁白铭来了一句。“先吃饭吧,饭菜要凉了。”一家三口这才坐上桌开饭。陆蝶卿吃的最少,她之前刚饱餐过一顿,肚子里到现在还没消化。爹娘给她夹菜,陆蝶卿就把脑袋摇成了一个拨浪鼓。“我吃饱了才回来的。”她笑得心虚,也没敢说是和皇太女一起用的饭。陆荷瞧出来女儿有隐瞒,但也只是摇摇头,无奈笑着吃饭。“长大了,有小秘密也不和娘说了。哎。”陆蝶卿着急:“娘!”陆荷打趣她:“你若是有本事把心事藏起来,滴水不漏,不在面上表现,娘就不会发现。你说是不是?”往后卿卿回到闪国,必然会遇到一些不那么分明的人和事,偶尔,人也要学会怎么去掩饰和伪装自己的情绪。否则就容易被人看穿了设下圈套。陆蝶卿听着娘的话,若有所思。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皇太女,对方似乎就是那种有什么心事,不会马上表现出来,藏而不漏的样子。是要和皇太女学习怎么滴水不漏吗?*入夜啦。又到了和她的亲亲小人偶说悄悄话的时候啦。陆蝶卿摸摸自己的木头人偶,心中惋惜今日没能买到好的材料。但没关系,她可以再滴一些血,重新点灵,好让人偶更加具备灵性。其实陆蝶卿很怕疼,每次用针把皮肤戳破,都有点疼。但只要想到,总有一日,她能拥有只属于自己心心相印的小人偶,一切就变得值得了。陆蝶卿闭了闭眼,拿出绣花针,又要朝着指腹刺下去。“陆蝶卿。”心里猝不及防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少女手里的绣花针都差点丢掉,下意识回眸看。躺在床上的木头人偶,正静静看着它,五官还是歪歪扭扭的,但却散发着一股“活过来”的灵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