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阮尘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她紧紧包裹着。 阮尘睁开眼,发现岑彻不知什么时候覆在她身上,继续做昨晚的事情…… “抱歉。”他声音有种cha0sh的哑,手臂不自觉将她箍紧几分,“吵醒你了。” “你怎么一大早就……” 刚要质问岑彻,他又是一记横冲直撞,阮尘被顶得头皮发麻,要说出口的话变成细碎的呜咽,眼尾都泛着红,既羞耻又甜蜜。 日上三竿,小夫妻俩还没起。 此时大概正午,外面的日头热烈到能够直接穿刺过厚厚的窗帘,在室内洒在一片安逸的金光。 明明没多久还有过一场激烈的xa,可那不够——只有像现在这样,他静静躺在她身边,触手可及,阮尘才能确定,从此这个男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随传统的人生除了乏味点,也没什么不好。很多人都是这么活着的,不是么?她无数次在心里自我安慰。 秦美兰立马给岑彻的舅舅打了通电话,那边的回复自然是没问题,说是等她生完小孩做完月子,随时可以去报到。 可像她这种nv孩,并不是只要自己不犯错,就能安稳过好这一生。 b如阮耀祖。 阮尘每回想问问岑彻她弟弟在公司的情况时,岑彻就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态度。 秦美兰就没少在她耳旁yyan怪气,说什么她弟弟好福气,有个好姐姐依仗着之类的话。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她弟弟没用。 只是听多了也难受。 岑彻当然不会直接这么做。 不过这条傻狗不是不打,只是不能明着打。 想必是阮耀祖这段时间又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林特助迫不及待的来细数他的罪状。 什么把a的款付给了b;用电梯夹了某某gu东的头,还夹了两次;摔倒后一个滑铲把65岁高龄客户给铲倒了;给英国客户发邮件,问候对方:heygays…… 林特助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上回那种激情的愤怒,而是有种历经沧桑的麻木与忧伤:“岑总,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遇上了我职业生涯最大的挑战,我可能要退缩了。我申请调换岗位,如果您不答应,那我今天就递交辞职报告。” 他忽然问道:“你知道像阮耀祖这样的傻子,怎样对待才是最好方法吗?” 只是长此以往,公司里肯定有很多人会有意见。 林特助先是一怔,立马会意…… 明明孩子一切正常,可每回做完产检后,阮尘就会闷闷不乐的一整天。 阮尘许是在医院看见那些来做产检的妻子身边都有丈夫陪着,而她每次来,都只有一个非亲非故的阿姨跟在身边,对b之下自然显得凄凉许多。 只是她没怎么注意,闷闷的回了房间躺着。 陶nv士打来的,听声音像是火烧眉毛了,哀嚎道:“完了,你弟出事了。” 陶nv士声音刺耳又悲切的说道:“你可一定要帮帮耀祖,他在公司t0ng了天大的篓子!” 阮尘脑袋要冒烟了,顿时又替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臊起来:“他这回又闯了什么祸?”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这么严重。 岑彻的公司在竞标一块地皮,原本是胜券在握,可阮耀祖这个缺心眼的东西,不小心把竞标底价发给了几家竞争公司,以至于那块地皮被其他公司拍走了。现在公司除岑彻之外的几大gu东都觉得阮耀祖是故意在损害公司利益,说什么都要报警,现在警方也已将阮耀祖带走调查。 阮尘浑身打颤,寒意从脚尖往上窜。 阮尘挂了电话,慌忙的找车钥匙……她已经很久没开车了。 阮尘心里头明白,表面上把她护得像国宝,可实际上,她只是一个承载宝贝的容器而已。 阮尘翻箱倒柜的找了很久,终于找到自己之前那辆车的车钥匙,拿起来就往外跑。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我告诉你,你如果再像之前那样不痛不痒的放过那头蠢驴,我跟你没完!你以后别叫我妈了,你只认你丈母娘一个妈好了!” 阮尘极力克制身t的颤抖,以及压抑着心里的破碎声…… 她明明已经足够听话了,让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怎么还是有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她头上! 听到这,阮尘撑着楼梯扶手的长指甲已经陷进了雕花红木里。 秦美兰话音刚落,就听到‘呯’的一声闷响,诧异的看向声源,刚才还涨红的脸陡然一下惨白,吓得一下了扔了手机:“啊!我的孙子……哎哟……好孩子……你可别吓我……” 她浑身抖如糠筛,额头布满细小的汗珠,脸se白得与腿间的红形成鲜明的对b…… 阮尘感觉耳旁的嘈杂声持续了很久。 她先是听到了秦美兰自责的祷告,听到了家里佣人慌乱的脚步,后来还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父母也都来了。 阮尘还来不及好好感受这份罕见的温情,陶nv士就被医护人员劝离了,说是马上要进行手术。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声响混合在一起,可她唯独没有听到岑彻的声音。 直到阮尘被推进手术室打了麻醉,她的意识才算是戛然而止。 的确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解脱。 阮尘其实很早就醒了,但她一直没有睁眼,周围的动静她都听见了。 岑彻没有挽留,淡淡的说了一句,嗯,我会常回家看您的, 岑彻答,警方已经查明原因,阮耀祖事先和那些竞争公司并无来往联系,这起事件只是一次工作失误,已经将人放了。 岑彻似乎还在,又似乎不在。 她静默片刻,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微微偏头,与坐在床边西装革履的岑彻四目相对。 “醒了。”他唇线极小弧度的微挑着,看不出喜怒,“不装睡了?” “抱歉,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她深x1一口气,“你很失望吧,我、还有我们家的人,一直在给你添麻烦,如果你想……” 他如深渊般不见底的眼就这么看着她,最后淡淡一笑:“我说了,我不喜欢听那句话。” 室内只开了壁灯,整个房间幽暗又静谧。 阮尘喉咙滚动,原本也是想就此压抑住自己,可想着有些话如果不趁现在说,也许以后再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契机。 岑彻是从秦美兰口中得知阮尘签署了协议的事情。那时,他立刻马上就联系了阮尘,告诉她那份协议一辈子都不会生效。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他讥讽的笑起来:“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你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噢,明白了。”岑彻没有笑意地扯了下唇角,“原来是一个让你离开我的机会。” “你刚才也说了,离婚后你拿不到一分钱。你觉得你家里人能接受你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吗?” “若是想搬出去住……这里寸土寸金,普通人买一套房子不容易,你的积蓄足够吗?还是说你打算租房或者先付个首付,然后一辈子为了一套房子去努力工作?哦,对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可就要提醒你了。房产证上一定要写自己的名字,小心被你父母算计给了你弟弟。” 可他不知道,其实这些问题阮尘事先都有想过, 一边是原生家庭,一边是不如意的婚姻。往哪躲都是在饮鸩止渴。 岑彻抬手,将她额前微微凌乱的发丝捋到耳边,手尖冰凉的温度让她打了一下颤。 她怔怔的问:“你要去哪?” “因为公司上市的事?” 阮尘心里乱的很,说不上来具t的答案,四两拨千斤的答:“你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就是什么样的心情。” 两人以前接吻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可这次不同,他吻得汹涌又强横。阮尘都有些缺氧了,不停的挣扎,好不容易躲开,他又jg准的覆了上来。 不知多久后,岑彻才停下来,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喘息。 她只得装傻充愣,指了指隔壁的床铺:“你今晚不会要留在这里睡吧?” 阮尘摇头:“你在这里睡不好的,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有事我摁护士铃。” 她嗯了一声,静静的闭上了眼。 “我看过家里的监控,其实我知道……你是故意摔下去的。”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明明是很轻的动作,可总觉得有些瘆人:“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很伤身t。”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以前家里闹哄哄的,那些热闹看似触手可及,可实际很难融入。 只是晚上睡觉时,阮尘还是习惯x的在身侧留个位置。然后早上醒来,0着身旁压根没人躺过的床单发会儿呆。 这通电话打来的突然,阮尘猜测应该是秦美兰拉不下脸来问她,所以让岑彻的舅舅以领导的身份提醒她早日入职。 上次秦美兰说得那些难听的话她还记忆犹新,如果还让她借助岑彻家里的关系找工作,那她和阮耀祖有什么区别。 岑彻的舅舅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告诉她,打来这通电话并非完全是因为秦美兰的缘故,而是最近学校的学生自杀事件频发,有多名老师被撤职,上面的领导非常重视这件事,已将心理学设为必修课,学校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希望她考虑一下。 阮尘这才有些心动。 其实这种事件每年都会发生,尤其是斯坦这样的名校。一边是寒窗苦读的寒门贵子,一边是花上天价就能进的顶级富二代,学生之间的贫富差距太大,导致霸凌事件层出不穷。 阮尘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去试一试。岑彻的舅舅好歹是个长辈,话都说到这种份上,她也不好再拒绝。况且她在家待了这么多天,也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次日就直接去斯坦学校报到了。 好在阮尘的出现收获了不少学生的友好欢呼,让她自信了不少。 “其他老师的自我介绍都是随便讲几句。阮老师,你太认真了。” “老师,你待会儿不会让我们每个人都交一份吧?” 有了这些小互动,阮尘才算是胆子大了许多了,藏在底下的手也不抖了,轻微的颤音也消了。 她与阮耀祖相反。 而她不同,她只有倾尽全力,才能短暂的让爸妈把注意力从阮耀祖那儿转移到她的身上。 久未站上讲台的阮尘开始一点点进入状态,讲了一下课堂的规矩,最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花名册开始点名:“ “到。” “到。” “到。” 喊到这里时,阮尘明显感觉氛围凝住了,迟迟无人应答。 所以她手底下学生偶尔缺勤那么几次,只要不过分,她还是能够理解的。 她清了清嗓子,寻思着自己再喊一次,或许有同学替他代答了,于是提高音量重复一遍:“边妄。” 看来这个边妄同学的人缘不太好啊,她想放水都放不了…… 只是顺着手腕往下,阮尘眼尖的发现了隐匿在挽起袖口下的一道青紫的痕迹…… 难道这个叫边妄的同学遭受过暴力对待?莫非是校园霸凌?有gu热血在蠢蠢yu动——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带的班发生这种事情。 上完课后,阮尘给所有学生发了一张提前准备的有关校园霸凌的调查问卷。 阮尘手指轻轻的扣了一下他的桌子:“边妄同学。” 阮尘这才看清这位人缘差,身上还有伤的男孩长什么样。 她不掺杂念的欣赏了两眼,同时暗暗感慨人如果没有背景,那么长得格外漂亮就会命运多舛,无论男nv。 阮尘带着点拯救世界的正义心态,将那份调查问卷递到他面前。 “不收情书。” 阮尘僵y了,周围也立刻传来起哄的笑声。 阮尘顿时很想把这张纸摁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巨响,制止了周围的哄笑。 他不悦的微眯着漂亮的眼,打量着眼前这个nv人。她疯了吗?敢这么拍他桌子的整个学校她还是第一人。 ‘我会改的’这四个字蹦出来的时候,边妄嘴角ch0u搐了两下。 他嗤笑,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刚才那个用20页ppt做自我介绍,看得我直犯困的那个新老师。” 阮尘一时语塞,手指也紧了紧,想着这孩子挨揍会不会是因为他那张嘴?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像个学生,他倒成了给她‘上课’的老师。 她还向大家郑重承诺:“各位同学,这堂课剩下的二十分钟就留给你们填写该问卷。如果你们当中有人遭遇过校园欺凌行为,或者有看到其他的同学被人欺凌,一定要勇敢发声,不要保持沉默。只要大家敢于反应情况,学校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下课后,阮尘在办公室挨个检查每一张调查问卷。其他人都正常,到了边妄这儿,她打起了十分jg神,准备看看他填了些什么,结果发现…… 哦,也不是,起码他还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边妄也太不让人省心了。”阮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边妄啊……”张老师似乎也知道他,压低声音朝她摇了摇头,“这个孩子的事你别多管,管多了对你可没好处,听说他家里——” 阮尘看着张老师的秀发,懵了一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阮尘甚至脑补了一出同学们平日嘲笑他是托尼老师的场面…… 还说什么管多了对她没好处,她也不是为了拿边妄的好处才帮他。 现在斯坦学校正处于社会新闻上的风口浪尖,她害怕带的班出现类似的情况,自己被问责,让秦美兰脸上又不光彩。 阮尘当即拿着这份空白问卷,想去找边妄问个清楚,可他人不在教室。 她也就追了过去。 一片宽阔的篮球场地,一群穿着球服的男生驰骋在篮球场上,汗水飞溅,热血激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与激情。 然而他刚走近,那些男生脸上的笑容以及传球的动作就戛然而止,躲瘟疫似的立马收了球,鸣金收兵。 阮尘看得一阵唏嘘,默默的走到他身后,犹豫着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阮尘其实也会一点篮球,她大学时因为不懂拒绝,加入了好多社团,导致什么都略懂一些,但都不算jg通。 边妄这才发现了她的存在,蹙着眉扫了她一眼:“怎么又是你?” 她是怎么混进斯坦当老师的?看着年轻貌美的男同学就找准机会贴上来,这种招数他见多了。 她说:“边妄同学,我陪你玩吧,我之前参加过nv子篮球社团。” 卡在篮筐上了。 边妄盯了那球看了三秒,说:“老师,我觉 “……我也确实参加过垒球社团……” 边妄微眯着眼,绕开她,迈开长腿就想离开,球都不打算要了。 她赶紧回过神拦在边妄面前,举起他的那份问卷:“这个,你为什么不填?” 她只得跟上:“上面的问题让你很为难吗?” “边妄同学。”阮尘拽住他的胳膊。 “请你配合老师好不好,老师是真心想帮助你。”她语调是难得的深沉。 那一刻,边妄微笑着看着她,眼神却很冷。 阮尘觉得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怪怪的,立马换了一句说辞:“总之,老师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 “有什么问题吗?” 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