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夫人听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你也不用非得去找那田婆子吧……”
安夫人脸色略有不虞,私心里,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那个姓田的,有太多往来。
“我也就只去这一次嘛。”
安大小姐小幅度的拉扯摇晃着安夫人的衣袖。
“您不是说,今年要带我进京,到宫中过年嘛。”
“还说,以后兴许回不到这个地方来了。”
“那我走之前,总要去看一看田嬷嬷,尽一尽孝道吧!”
安大小姐嘟囔着嘴:“到底,我是喝她奶水长大的,她唯一的女儿又是为了救我……”
她低声哽咽,仿佛想到了伤心事,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冷静,继续说下去。
安夫人也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心里不由得被触动了三分柔软。
她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倒也是。”
“既然你不愿意应酬,不想跟我在一块儿,陪那些夫人小姐们吃酒说话,便随你去吧。”
安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儿,叹息:“阿娘这辈子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只要你平安顺遂,快快乐乐的,阿良就很满足了。”
“阿娘你最好了!”
安大小姐乳燕还巢一般,扑进人怀里,很是一番亲昵。
直到把安夫人哄得没了脾气,这才罢休。
隔日。
姜安宁带着礼品,亲自登门,拜访安夫人。
“新得的一卷蚕丝线,绣了几朵秋菊,做成了炕屏,也算是应了时节,还望安夫人不要嫌弃才是。”
她笑着让人把特意备下的炕屏,给抬进来,让安夫人过目。
“诶呦,这手艺,比之前的时候,还要更好上许多了,越发精湛的叫人常常怀疑能以假乱真了。”
“我哪里会不识好歹的嫌弃呢?”
“喜欢还来不及!”
安夫人嗔了人一句:“如今,眼瞧着你是越来越像个大忙人了!”
“就算是我,想要约你做点儿什么摆件啊、绣花啊,那也是难能见上一面。”
“能得你所赠,这么一扇亲手所做的炕屏,可是我的荣幸了!”
姜安宁客气的笑笑:“安夫人抬举我了。”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这才进屋落座。
小丫鬟们手脚干净麻利的奉茶上来,又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怎么不见安大小姐?”
姜安宁端起茶,直接开门见山问了句。
“她啊,正是贪玩的时候,不到饭点儿,那是轻易见不到人的。”
安夫人呵呵的笑着:“我也不想拘着她,学那些端庄礼仪,人生不过这短短几十年,便是肆意快活,又能快活多久呢?”
“左不过如今是在江安县,上头也没什么人压着,索性由得她肆意些,也省得往后多了憾事儿。”
姜安宁仿佛语气艳羡的感慨:“潘夫人当真是宠爱女儿。”
“对安大小姐真是好。”
“安大小姐也一定为有您这样的母亲,感到荣幸。”
安夫人呵呵笑着,倒好像真的很愿意听这样恭维的好听话。
“她如果能有你这样懂事儿,会说好话来哄我开心,那我就也知足了!”
她似是无意的感慨:“怕只怕,我掏心掏肺的对她,殚精竭虑的为她筹谋,到最后,反而比不上旁人几句好听的话。”
姜安宁轻挑了下眉。
她抿了口茶,没有接话。
安夫人似乎是察觉自己的失言,笑了两下,也端起茶来,喝了两口,掩饰尴尬。
“原本你不来,我也是想派人去请你的。”
“我打算趁着中秋团圆,攒个局儿,请江安县比较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到饕餮楼去,吃酒喝茶,看看歌舞,晚些时候,还可以租一条船游湖赏灯,也可以招些年轻的学子们过来,吟诗作对,也算是一番风雅。”
安夫人笑着转移话题,说起想请姜安宁赴宴的话:“不知道,咱们的姜大绣娘,能否赏光,给我这个面子,过来一坐?”
“真是不巧了。”
姜安宁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
“中秋那日,我刚好有约,是早就已经定好的,实在是不好爽约。”
她略感歉意道:“恐怕要辜负安夫人您的美意了。”
“不过……”
姜安宁搁下茶盏,笑呵呵道:“那天我刚好也是在饕餮楼设宴,若是安夫人不怪我礼数不周,当时我便过去,讨一杯水酒喝喝。”
“你能过来小坐片刻,就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安夫人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似是真心感慨:“我啊,到底也是年纪大了,总是感觉膝下寂寞,总惦记着身边能够多几个小辈儿,整日里欢欢喜喜的说话逗趣儿。”
姜安宁现如今也算是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听安夫人如此说,她立马笑盈盈,从善如流的亲昵:“在我心里,也一直都是拿安夫人您当我长辈的!”
“这半年多以来,也多亏是有了安夫人您的照顾,朝凰绣坊才能安稳至今,红红火火。”
宋尧如今还在养病,虽说是醒过来了,可身体大不如前。
基本上说两句话,就要喘一喘。
老大夫说,这是因为当时,被刺穿了喉管,虽然是抢救过来留了一条命,可到底是留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