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东海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到,姜安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更没有注意到,桑南山紧随其后,一块出去了。
“姜家妹妹!”
桑南山呼哧带喘的,追着正打算回县城的姜安宁而来。
姜安宁早就听见了人的动静,只是并没有喊段青山停下的意思。
直到段青山也听见了,慢了两分速度,出声请示人的意思:“主上?”
姜安宁这才假模假样的撩开了车窗帘子,探出头来,往后面看了眼,慢悠悠的喊了声:“停车。”
段青山像模像样的,看起来就像是因为惯性停不住,让马车又往前面慢慢的跑了一小段路,才缓缓的让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
“这位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率先走下马车,将桑南山拦在马车之外。
桑南山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下车来的不是姜安宁。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大抵是姜安宁家的车夫。
他呼哧呼哧了几下,喘匀了气儿,朝人拱手一礼,自报家门:“我是桑南山。”
随之开门见山道:“我想见姜安宁,有话要与她说,是很重要的话!”
“烦请这位大哥帮忙通报一声。”
这么大的声音,也根本用不上什么通报了。
姜安宁又不聋,相反,她听力好的很。
自然是把人的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不过,她还是等段青山把人的话给转述了一遍,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下车。
见到桑南山时,还表现的十分讶异。
“你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你哥哥可知道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吗?”
桑南山瞧着人满是天真无辜的脸,又是那样温温柔柔的语气,心中愧疚顿时又更深了一层。
他朝着人拱手行了一礼。
随后看看段青山,又看看四周,略显请求:“能否请姜家妹妹借一步说话?”
姜安宁淡淡的笑笑,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那边到那边去说吧。”
“好。”
二人走到旁边的空地,段青山在不远处为他们二人放风,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环境与来往行人。
“你想同我说什么?”姜安宁再次问了一遍。
桑南山舔了舔唇,明显还有些心思摇摆,不确定。
“我……”
他看着人那张纯净的脸庞,良久,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跟人坦白。
“我与兄长,之所以会过来这里,为的就是你。”
“虽然你上一次,跟我们否认了你的身世。”
“还编造什么你娘是姜小绿,你爹是姜大红这样的话。”
“可我们还是很确定,你就是我们的表妹,是静婉姑姑的女儿,也是……”
桑南山声音微微顿了顿,语气低沉:“也是我们桑氏一族,最好的祭品。”
“只有将你送去禁地,才能让我们桑氏一族完成祭祀大业,从而抚平神明的愤怒,让神明不再赐祸于我桑氏一族。”
“届时……”
“我桑氏一族才有太平可言。”
“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将会为禁地陪葬。”
他沉默了片刻:“我与兄长,原本是想着趁着这次中秋,再次与你摊牌,借着你认亲心切,缺乏家人的关心爱护,想要有个家族得以依靠的心思,将你骗回桑氏一族。”
“到时,再由你满心欢喜之际,骗你到禁地里去。”
“当你踏入禁地,阵法已成,一切尘埃落定,桑氏一族,会因为有你的牺牲,得以保全百年安定。”
“你会成为整个桑氏一族的英雄。”
“我们会为你筑碑立传,歌颂你的付出与伟大,也会永远的记住你。”
姜安宁冷“呵”了一声:“确定不是因为心有愧疚,想要以此来减轻自己心底的负罪感吗?”
桑南山被道破了心思,有些无地自容的低下了头。
姜安宁见他久久不语,冷眼看着他,问:“可既然你们一开始是想要骗我过去,那现在又为何跑过来与我说这些?”
“该不会是觉得,我听你说了这些,就会心甘情愿的上当受骗,随你们去什么桑氏一族,成为你们的祭品吧。”
桑南山急忙道:“当然不是!”
“我就是觉得,你作为这件事的牺牲者,有权利应该知道一切。”
“你应该在了解清楚,所有的危险之后,再去决定,究竟要不要成为这个祭品,而不是稀里糊涂的,本来是想欢欢喜喜的认亲,结果却被本应该亲近的人,欺骗到丢掉性命,凄惨而死。”
“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也无法忍受自己,成为这样冷血的刽子手。”
“所以我决定把这一切告知给你。”
桑南山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脸:“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可能会让整个桑氏一族的人,陷入危难,丢掉性命。”
“可我、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那样冷血无情,欺骗一个无辜之人去死。”
“我做不到。”
姜安宁冷眼旁观着人看起来好像十分痛苦的模样。
她不知道桑南山是否是在跟她演戏。
又或者是,他们兄弟两个早就已经商量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目的都是一样的。
都是要骗她,去那什么桑氏一族。
当什么祭品?
她冷眼瞧了片刻,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么现在,你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