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说的事儿……”
姜安宁看着人,缓缓说道:“我就算是同意你带他们跟着我一起进京,你又该如何遮掩他们的行踪?如何替他们拿到通关的文书?”
“还有,这一路上的伙食费、住宿费,又由谁来承担?”
“他们,还是我?”
“又或者,是你的那些封口费?”
段青山忙道:“奴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他把话说的太过于胸有成竹,被姜安宁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立马心虚起来。
“刚刚是奴疏忽大意,没有思虑周全。”
段青山笑的有些讨好:“这钱自然是不能让主上您来破费的。”
“奴便粗略的想了想,不妨让他们,一路打零工北上,既能赚些食宿费用,也能有个出行的说头。”
姜安宁笑容加深了几分,像是没有看出,这男人早有预谋似的,声音淡淡:“这个主意甚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段青山下意识的就想要再解释几句,为众人争取随行的机会,声音还没来得及溢出嗓子眼儿,便硬生生地止住。
他满是不可思议的眨了眨铜铃似的牛眼,好半天,才确信过来刚刚究竟是听见了什么。
“主、主上……”
段青山犹不敢相信的磕磕绊绊询问:“您、您刚刚说,说……您同意了!?”
他从不敢相信,到满是惊喜,兴奋的恨不能冲上去把姜安宁举起来,抛到天上去!
姜安宁:……
见人不语,段青山不免又有些忐忑起来。
他不大确定的看着人:“主上,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吧?”
姜安宁没好气儿的白了人一眼。
她哼了一声:“你不是都已经说了,要让他们一路打零工北上,自己解决路费,食宿的问题。”
“那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反正又不用我花钱……说不定,我这个做大当家的,还能从他们的工钱里面,抽成些许,连自己的路费食宿钱,都给省出来了呢!”
姜安宁半真半假,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段青山正想要说什么,被人打断,问:“更何况,就算我说不同意……难道我还能管得了,人家出门打零工,赚钱养家不成?”
“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总不能看见人家,跟着我走在一条路上,就警告人家不许跟着我!更不可能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路过,需得留下买路财。”
姜安宁哼了哼:“恐怕我真的找他们要买路财,你这位二当家,也会想着法儿的,给他们凑上吧。”
早就算计好了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决定的事情,又何必再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说出来问她呢?
浑像是她的决定、她的意见有多么重要似的。
就像从前的赵家!
什么事情都要问一嘴,她的想法,她的意见,可是又何时在意过她的想法,她的意见了呢?
反倒是无论她说什么,最终都免不了,被赵家人各种吹毛求疵,斥责数落。
既然都不在乎,既然都不想听,又为何要问?
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
大可不必!
段青山眨了眨眼,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刚刚似乎又有什么话说错了,惹得姜安宁不高兴了。
可……
他茫然的挠了挠脑袋,又实在是没能在人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更加的无从判断,姜安宁到底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去做事儿吧。”
在段青山纠结着想要开口之前,姜安宁先出声赶了人:“我要休息了。”
在安夫人府上,逢场作戏的笑了好半天,她早就已经累了。
段青山只好把心里的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是。”
正要出去时,段青山忽然想起那些妇人,不免想问该怎么处理。
回过头,却见姜安宁已经是哈欠连天,不由得心生不忍,没再打扰。
第二天,天气晴好。
院子的桂花树上,已经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开始叫了起来。
姜安宁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也没觉得烦躁。
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抻了个懒腰,赖床了好长时间,才终于与被窝难舍难分的离开。
一出门,毫不意外的,段青山就等在外头。
昨晚儿那些驻守在院里的人,倒是已经不在了。
就是也不知道,是已经走了,还是又藏在了什么地方。
“主上。”
段青山捧着水盆,上前来,请人净手洗脸。
姜安宁倒也没有拒绝。
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看着动作麻利又熟练的段青山,不由得问:“我记得,你从前好像没什么正经的活计?”
“是。”
段青山神情有些愧疚的说道:“从前,奴与阿娘相依为命,奴不思上进,整日里游手好闲,只顾着吃喝玩乐,能活这么大,完全是靠阿娘做些零活赚钱养我。”
他娓娓道来从前的那些事情:“后来,奴也偶尔会出去,找些零工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