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她爹娘留下的手札里,有提及到相关内容。
只是……
她又不种地。
她连稻苗和稗草都分不清,养十株蔷薇都要死上九棵……
不过那手札里关于农桑之事的内容,她倒是浅略的看了些。
就是成果嘛……
学不会,根本学不会。
姜族长等人瞬间失望,连江巍也从一脸期待的表情,变成平静无波,心如止水。
原本他还想着,若姜安宁真懂粮食增产之法,便是给她个贵妾的尊荣,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粮食,可是朝廷之根基,国泰民安之底色。
若是江安侯府,能够献上粮食增产之法,地位与恩宠必将更巩固一层。
不过很快,他也就释然了。
区区一个小绣娘,乡野村女,怕是连书都没读过几页,能会什么粮食增产之法。
更别说,他这八年来,从未见过姜安宁下农田干活,所吃所用,皆都是买来的。
她名下倒是有十来亩田产,只不过这些年来,都是赵家人伺候着的。
所得收成,也尽都进了赵家的库房里头。
就算姜安宁真的有什么粮食增产之法,他也得仔细提防才行。
谁知道,这所谓的增产法子,是不是幕后之人拿来,借姜安宁之手,算计他,算计江安侯府的!
是他迷障了,竟也跟着这些人异想天开起来。
江巍自认为情绪隐藏的很好。
却不想余光始终注意着他的姜安宁,将人浅显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数收于眼中。
她心生困惑。
好奇怪。
村里人指望着地里头的收成果腹,听见兴许有增产之法,期待激动倒是正常。
可江巍为什么也很跃跃欲试,激动期待?
他明明就不种地……
寻常更是一副富家少爷贵族公子的做派,不识人间疾苦的样子。
且听到她说没有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仿佛是与泼天的富贵擦肩而过般破碎失落。
姜安宁心里莫名浮现出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
江巍,他该不会是奔着他爹娘留下来的手札遗物而来吧?
她爹娘骤然离世,尸身棺材被丢到村口后没多久,就来了一帮凶神恶煞的人,闯进她家里东翻西找。
嘴上说着是她的族亲,实际上,口音根本就不对。
一开始,她也不清楚那口音是哪里的人。
直到江巍,得了县令的指派,成了她们村的村正。
那口音,可不就是跟江巍一个味道?
当时她偷听到那些人零星几句窃窃私语。
说是要找什么‘书籍‘册子一切跟能记录文字图画有关的东西。
她当时心很忐忑。
阿娘临出门前,曾多次叮嘱过她,在她家后头的东圊旁边,深三尺的地方,埋着爹娘这些年的心血之物。
她不知道是什么,更不敢透露半点不对劲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家里的地砖都敲下来,逐一翻找,紧张又恐惧,生怕他们会连东圊也不放过。
好在,那些人也只是进去东圊里找了找,并没有像在屋房里那般,掘地三尺。
后来隔了有半年的时间,她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过活了。
家中连一粒米粮都没有,树林里也找不到什么能吃的东西。
这才想到阿娘提及的心血之物。
她趁着无人时,把东西挖了出来。
原以为会是什么金银细软,却没想到只是两匣子厚厚的手札。
不过,那手札,倒是记录了许多赚钱之法。
就是好些个东西,她没有银钱去准备材料,根本就是想做也做不成,只能空守着赚钱的法子而无能为力。
连想誊抄一份香料方子出去变卖了,都没有纸笔。
好在是,翻找到一份不要钱,到林子里采摘,或是到垃圾堆放处翻寻旁人不要的果壳等物,就能够凑齐制香材料的方子,算是暂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等她将香料卖出去,换回银钱,这才有资金买米粮与绣线等物。
渐渐地,倒也把日子过得好了起来。
若是从前,她大抵也不会将爹娘留下来的遗物手札,同江巍来此的目的联系到一起。
直到今儿看到那份关于牵机药的记载,以及如何利用薯莨纱,将牵机药溶于其中,对人缓慢造成伤害。
她不确定了。
也不得不胡思乱想,猜忌怀疑了。
爹娘正是去了一趟京城,才莫名的遇了害,丢了命。
从前,她天真愚钝,蠢不可及,或许还会相信爹娘是归来途中,遇见打劫的山匪丢了命。
如今,她却是不敢相信了……
尤其是阿娘临行前,坐在她身边碎碎念叨过的话。
“若是阿娘有的选,定不会去那腌?吃人的地方。”
“我的小安宁,你一定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
“就在这里吧,天高皇帝远,倒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儿。”
“阿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