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海姆立克急救法，常识。” 她感到煎熬不止是因为天气，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原因。 至于蒋寒衣为什么要生气、蒋寒衣生气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这些问题她都没工夫想。她只知道，这段时间她心里异常烦躁，连着拿了三次年级第一也无法抵消的那种烦躁。 她有些悲哀地意识到，好不容易在这所学校积攒起来的那么点儿归属感，好像就要消失了。 前几天她回家的时候看到文东街街道上出了公告，说抓住了个变态，请大家注意安全，若有异常及时举报。她猜想大概是那个男人被拘了，彻底放了心，觉得和姚子奇这一茬“瘆人”的缘分也终于可以尘埃落定。 可姚子奇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前两者弋戈尚可接受，但同桌吃饭对她来说却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现在弋戈吃饭也是安静而专注的，不看电视、不玩手机，也不太喜欢和人说话。 在肯德基总爱和蒋寒衣说话也是个例外——毕竟……呃，毕竟那是肯德基。 因此，现在面对端着餐盘笑盈盈地问着“这里有人吗”的姚子奇，弋戈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姚子奇二话不说就坐下了。 看着姚子奇餐盘里的一小块米饭、一道清炒油麦菜和一小碟糖醋肉，朱潇潇恨不能让自己盘里那堆骨头当场消失。她懊恼地埋头扒了一口青菜，以此减轻那股莫名的羞耻感。 弋戈埋头当鹌鹑，眼前却忽然出现一块色泽诱人、裹满酱汁的肉。 姚子奇也没觉得尴尬，笑了笑点点头。 “你咋跟我们一哥一起吃饭！”范阳刚想挨着姚子奇身边坐下，被蒋寒衣拎着后领揪回来，“坐不下。” “哟，奇妹儿，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两个护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奔波儿灞，灞波尔奔！”高杨的眼睛在三人之间来回转悠，忽的嘴一咧、爆笑出声。 “哎哟不行，笑死我了，啧，咋就没手机呢，我可得给你们仨拍下来！”高杨笑得停不下来，“这画面，太精彩了。” 还没听见回答，弋戈“啪”地放下了筷子，嘴里的菜还没嚼完，腾地起身要走。 “饱——” “你怎么了？”朱潇潇最先发现异常，侧目问。 “卧槽，这是咋了？！”范阳惊呼一声。 弋戈的喉咙里发出一种断断续续的奇怪声音，脸色越来越难看，所有人都六神无主，你一言我一语的。 几秒后，弋戈把卡在喉咙里的黄瓜丁吐了出来，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缓解异物带来的痛感，连眼尾都变红了。 十六七岁，正是理论知识疯狂生长然而毫无现实经验的时候。男生女生们看电视剧电影小说里的暧昧场面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了，但搁现实生活中，哪怕只是为了救人而抱了一下，也足够旁观者浮想联翩了。 范阳则更知内情一点，贱兮兮地斜瞟了蒋寒衣一眼，捏着嗓子道：“哟，挺会啊你？” “没事吧？”姚子奇这时又上前扶住弋戈的胳膊，然后回头对蒋寒衣说了句，“谢谢，你太厉害了。” 姚子奇顿时噤声，低眉敛目不再说话。 “不然呢？”蒋寒衣却不就着他给的台阶下，口气嚣张地撂了句得罪所有人的话，饭也没吃，转身就走。 围观的几个同学噗嗤 “……”范阳头一次成了劝别人少说话的那个人，“闭嘴吧你！” “吃饭，吃饭！”范阳拉他坐下，又把围观人群散开，“散了吧散了吧，没事了！” 她挣开姚子奇的手，弯腰用纸巾把自己吐的黄瓜丁捡起来，端着餐盘走了。 一班的男生个个都是多动症重度患者，下课铃一打就一窝蜂冲出去了，有的抱着篮球，有的拿乒乓球拍，忙着抢占综合楼楼下仅有的两个石球桌。 以前弋戈是雷打不动的自习选手，但今天她什么题都看不下去，如坐针毡十几分钟后，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空空如也的座位，终于起身跑下了楼。 弋戈有些郁闷地愣在原地。去哪儿了呢？他不是每次体育课都被打篮球的和打乒乓球的两拨人抢着要的吗？ 弋戈没说话。 “食堂？”弋戈终于有反应了，“体育课去食堂干什么？” “……”弋戈小声撂下句谢谢，转身跑了。 弋戈看着这画面，原本焦躁郁闷的心情一瞬间就松快下来了，“借可乐浇愁”——这行为配上蒋大少爷此刻寂寥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好笑。 “这个给你。”弋戈走过去，拿手里的信封戳了戳他的背。 “什么东西？”蒋大少爷很高冷。 蒋寒衣气得差点把易拉罐捏瘪了，本想保持高冷，可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嗤笑一声后骂道：“哼，我不太喜欢他？真有意思，我是男的，我干嘛要喜欢他？！” “我缺这两百块钱？！” 蒋寒衣瞪圆了眼：“弋戈，你是不是缺心眼？！” 蒋寒衣身形一滞，然后把手从易拉罐上挪下来，缓缓后撤、双手交叠于胸前，在“高兴”和“不要高兴得太早”的纠结心情中，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弋戈。 弋戈才不会这么温柔地来哄他呢，还主动请他吃饭？那是在外星球才会发生的事。 弋戈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又没错给你赔哪门子的罪，但面上却讨好地笑着：“都有，都有都有！” “那什么……我那天话说快了，没那意思。”他吞吞吐吐地说。 “说你人缘不好！我没那意思！”蒋寒衣快速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