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祖父年轻时的世界还是追求公平正义的虽然私底下还是有许多暗门,但不会现在那麽直接地摊在桌面。那时的世界是充满希望,而且是对所有人而言。 物资丰沛的年代!祖父总是这麽形容那个时代。 「剥削一直存在,但温水煮蛙,等我们发现事态严重时,为时已晚了。」大丰记得祖父说过这句话。 为了要改善这种人力资源不均的情况,政府开始强势关闭办学不力的私校,包括招生不足,或是联招名次後半的学生超过一半以上的学校就会惨遭关闭,而这只是第一阶段。二十年间,大专院校陆续被强迫关闭,到最後只剩原本的四分之一,升学录取率大大降低,从原本的百分之九十五降至百分之二十。在不是人人有高学历的情况下,的确改善了蓝领工作缺工的问题。有些人甚至在高中时便转往技职学校就读,毕业後便可以马上投入职场。 大学学府被大刀阔斧地砍掉四分之三後,学历变得更值钱,万富区人开始提出花钱买入学资格的意愿,而且声浪还很大;那些孩子即便再努力也无法从联招中脱颖而出的家长,他们愿意花b别人更高的学费,只求学校能用其他的管道让他们的孩子入学。 这样的政策受到普安区人的挞伐,这明显的会影响普安区人受教权利,他们根本没能力花大笔钱让孩子上大学。但却受到万富区人的ai戴,在万富区人的内心某种程度上认为只有富人才有受教权,这项政策的实践代表着时代的进步及觉醒,於是政客及商人联手让这项法案通过。而普安区人在这场纷闹中,几乎没有发言权。 目前第一学府的考试入学百分b被压至最低,而甄试入学的学费也被哄抬到b其他学校还贵上一倍,但还是供不应求,估计再过一、二年,学费还会再创新高。也因此第一学府总能聘任最好的教授,及提供更多的资源给学生,而学生未来的就业道路也较宽广。因此所有「好学生」都想进第一学府,甚至愿意缴交b其他人更多的学费来取得入学资格。而第一学府的办学「成功」也使得几所学校也想跟进。 而实际上,考试入学给予普安区人希望的同时,也让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孩子跌入深渊。 想逃避、想放弃,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家或者自杀。 大丰很庆幸他们不必这麽b尚依,因为尚依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从小她就会主动地把功课安排妥当,时间一到她会主动坐在书桌前,从来不用别人叮嘱。大丰还记得尚依的国中老师曾经这麽称赞她,「我从来没看过这麽自律的孩子,尚依总是这麽杰出,以後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大丰的父母对他们的教育方式是采取较放任的态度,更正确的说法是,希望他们将来可以过着快乐的生活,所以从来不g涉他们想做什麽。 「那为什麽你总抱怨生活呢?」大丰问道。 想要过什麽日子就得努力去追求,这是大丰所坚信的,人一定能创造自己的命运,因此他无法像父亲那样随波逐流。但另一方面他内心却隐隐觉得不安,也许这是父亲活到了中年而得出的生活哲理;也许他努力一辈子,最後也只能在普安区里继续忍受剥削。 这也是大丰所希冀,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成空了。 大丰看着季先生房里的酒柜,里面约有一百多支酒占满了整面墙。要拿多少支酒才可以换得受教权? 酒柜里躺了五支,加上他手中的及上个月他喝掉的那支,共有七支。 用剩下的五支酒能不能让尚依回到学校呢? 没有人会相信普安区人会有五支2042年的葡萄酒,所以即使他拿走了又怎麽样?他依然什麽事都不能做。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应该知足了,尚依年纪这麽轻就考上医学院,老天爷只不过是给她点磨难而已,b起其他人,她算是很幸运了。」爸爸知道尚依受的委屈後只说着这种要人认命的话。 爸爸之所以能看得那麽淡是因为他不知道尚依那天跑到了那栋大楼顶楼,要是他知道一定会难以忍受。 一想起那天,他便感到愤怒,也许差那麽一步就来不及了。 他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还有一个小时才是中午休息时间,他要趁这个时间驱散口中的酒味。 尚依一直以为美丽是不属於穷人的,那些华丽的东西是富人的专属品,穷人是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去拥有它。其实只要停下脚步,就能看到夕yan的美丽,不需要钱,也不用花去太多的时间,那琥珀se的夕yan就能让人感受无b惊奇。 时值十二月,冬天还能有琥珀se的晚霞陪伴,尚依不禁浪漫地想着那是云朵和太yan一起携手安慰她,这片美丽的天空是要她不要再忧伤。 放眼望去,河堤上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地走着,河水静静地伴着她,琥珀se的夕yan散在河面上,就像在美术馆里的画,那麽美、那麽静、那麽不切实际。 要嘛她就去找份工作,要嘛就重拾书本,乖乖地准备明年的大学联考。 爸爸说她受伤了,需要时间复原,所以只管放心休息,不要有压力,等想清楚要做什麽再说。 夕yan渐渐被黑暗取代,河堤旁的街灯一闪一闪地开啓,吹起的风带着明显的寒意,她拉紧身上的黑se外套,还没有走回家的打算。 她总是备受宠ai,爸、妈和哥哥将一切的好东西都留给她,极力地让她过着b一般普安区nv孩更好的生活,她是那种不用任何要求就能得到一切的nv孩,东西总是在她还没想到时,就摆到她面前了。 她知道她拥有的一切都不是用学校成绩换来的,不是像艾姊说的有投资就想要有回报,他们是真心ai她、关心她,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她根本不配当这个家的一份子! 她真是没用,为什麽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因为没吃过什麽苦,所以学不会坚强吧!她是少了份普安区人的坚yx格。 「爸爸!」她感到惊讶。她还以为没人知道她在这里呢? 尚依将泪水擦乾,不发一语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尚依看着父亲说着神话故事的脸,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她冲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眼泪全都滴在他那件穿了十几年的灰se外套上。 周冠华抚着她的短发,轻柔地说道,「不会的!老天爷说你注定是要成为医生的,你知道注定的意思是什麽吗?意思就是只要你朝这个目标航行,老天爷就会给你顺风,好让你早一日抵达终点。」 周冠华叹口气,「小依!这世界有光明和黑暗面,你只能迈向光明的同时勇敢克服黑暗。也许以後你会遇到更不公平的事,回想今日还会觉得是小事一件呢!重要的是你得想办法让自己一次次地站起来,明白吗?」 「你一点都不软弱。你b别人更早考上大学,忍受的苦一定b别人还多,那是要多大的意志力才办得到?所以千万别看轻自己呀!」 「那是希望你能变得更好,以後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一个人总得要强y一点呀!」周冠华露出落寞的表情。把我丢出去呢?」她知道爸爸的意思就和哥哥一样,要她自己一个人到万富区生活,当个万富区人。 尚依哭得更厉害,眼泪毫不节制地滴在父亲的外套上。 尚依哭着摇头,「不要!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喝那种幼稚的东西。」她不要爸爸把钱花在那些不必要的东西上,即使她很怀念小时候爸爸把汽水交到她手中的感觉。 尚依破涕为笑,手g着父亲的手臂,像以前那样将头靠在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