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拍摄的时候,孙南安果然厚着脸皮,当做昨晚无事发生的样子。阮温吟皮笑肉不笑地迎合了他几句,依旧老老实实地闷头做事。幸运的是,他们今天打工遇到的老板,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这种自带笑点的素人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可惜孙南安是个绣花枕头,台本之外的词一个都接不上。于是阮温吟美美出头,和老板一个逗哏一个捧哏,把各种包袱抖得掷地有声。当她看到坐在场外的一排工作人员笑得前俯后仰时就知道,今天十分钟的出场镜头是稳了。晚上提前收工,阮温吟回酒店的时候,孙南安也跟了上来。制作组为每位艺人都安排了回酒店的车,但孙南安非要和她坐一辆回去。阮温吟不想给他搭话的机会,把墨镜口罩一戴,装作困倦的样子睡了一路,一下车就赶紧跑。胡桐桐很担心:“这人也太不要脸了,等下会不会直接去敲你房间的门啊?”阮温吟说:“门口都有安保,他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吧。”但她心里想说,这人昨晚已经这么干过了,而且看样子还会这么干一次。阮温吟刚回房间待了一会儿,门铃就响起来了。无语,还真又来了。阮温吟再次抓起烟灰缸,怒气冲冲地开了门。门外站着西装革履的一男一女。“阮小姐,您好。我是本店的客房经理。”女人朝阮温吟微微鞠躬。“啊,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阮温吟讪讪地把烟灰缸藏到身后。“昨晚给您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入住体验,真的是十分抱歉。为表歉意,我们为您免费升级了房间,您看这样可以吗?”说着,女人双手递上一张新的房卡。“请您放心,该房间所在楼层需在使用电梯时刷卡才可通行,同楼层也没有其他客人,可保护您绝对的隐私以及安全。同时,这位是我们为您配对的私人管家,您在入住期间有任何需求和问题都可以直接联系他,我们将全天候为您提供随叫随到的服务。”随着客房经理的介绍,她身后的男人对阮温吟礼貌地点头致意。阮温吟接过房卡,这样孙南安似乎就再不能在酒店里骚扰她了。新房间在酒店顶楼,室内空间极其巨大,装修考究奢华,四处都透露着显贵的艺术气息,整间套房的视野绝佳,一入户便可透过巨大的全景落地窗欣赏到一览无余的CBD夜景。就仅供每晚休息几个小时来说,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过铺张了。于是阮温吟联系了方才的管家,让他把胡桐桐也带上来了。胡桐桐一进门就发出惊叹:“温吟姐,公司把全年的住宿预算都拨给你了?”阮温吟摸了摸鼻尖,道:“昨晚不是有人在走廊闹事吗,酒店为了道歉,免费给升的。”“还有这种好事!”阮温吟点点头,道:“这里有两间房,你选一个。”胡桐桐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会儿惊喜地叫一声“温吟姐,这里有泳池!”,一会儿又惊喜地叫一声“温吟姐,这里有桑拿房!”。她拉着阮温吟非要蒸桑拿。阮温吟说:“我吃了药,你自己蒸吧,不过别蒸太久,要是在里面晕倒了,我都听不到你叫救命。”胡桐桐笑笑:“知道啦温吟姐,不过我都晕倒了怎么叫救命呢?”*第三天的录制将在电视台的演播厅里进行。阮温吟在一楼大厅等电梯时,忽然被一群人叫住。“小美!你们看这是小美吧?”阮温吟瞪大了眼:“狮子姐?!”迎面走来的一行人个个背着乐器,穿着打扮朋克风十足。阮温吟一个个地跟她们击掌。为首的也是刚刚叫住阮温吟的女人染着一头火红的爆炸头,把胡桐桐看得目瞪口呆。“小美,你现在在电视台上班啊,当主播吗?”女人问。阮温吟:“……不……我在当……艺人。”“哦,你是唱歌的还是跳舞的?”“我是演戏的……”阮温吟转移话题,“不说我了,你们是来录节目的吗?不会是那个很火的《嗨心乐队》吧!”狮子插着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是那个,厉不厉害!”带着头巾的长发男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厉害个什么啊,快别在小美面前吹牛了,到时候节目播出看到我们一首歌就淘汰,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阮温吟笑笑:“别说丧气话嘛,马哥。”老马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这是刚录完节目,已经淘汰了。”“重,重在参与嘛。”阮温吟道,“没关系,到时候节目播出我还是会支持咱们‘动物园’的。”老马说:“我们现在不叫动物园了,为了上节目改了个洋气的名字。”阮温吟问:“叫啥?”老马:“叫‘Zoo’。”阮温吟:“……”临分别,狮子抱着阮温吟哭起来:“小美啊,好多年不见了,姐姐我真是想死你了。”阮温吟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嗯,是很久了,快十年了。”“还有啊,我也好想裴老板啊。”阮温吟怀疑这才是她哭的原因。“裴定织没跟你们联系了吗?”老马使劲眨了眨眼,似乎也想挤出点泪来:“当然没有,裴老板多冷血一人啊。”阮温吟:“……”狮子依依不舍地抱着阮温吟的脑袋亲了一口:“小美,留个电话,半夜出来跟哥哥姐姐们吃宵夜哈。”老马:“对,半夜出来吃个饭,我们录节目熬了一宿,现在要回酒店补觉了。”阮温吟忍住没对“半夜”吐槽,答应道:“好,一定来。”阮温吟看着‘Zoo’走远的背影,想了想,给裴定织发了微信。【我碰到狮子姐她们了!我们约了半夜一起吃宵夜,你要来吗?】阮温吟的目的其实只是想把遇见熟人的消息告诉裴定织,但根本没期待她会过来。毕竟她们在c市,裴定织在青余。如果有什么能吸引她工作结束还特地跨省赶过来的,那一定只有……呃……只有…………其他重要的工作……?第十二章 高二上学期。自从裴定织答应留校陪阮温吟后,周末晚上就再没出去过。有一回周六,裴定织下晚自习后接到一个电话。阮温吟从她的眼神中读出,这是一个“叫她出去”的电话。“你有事就去吧。”阮温吟说。本来她俩又不是签订了什么绝对不可违背的契约,裴定织光凭一个头口约定就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够阮温吟给她磕八千八百八十八个响头了。裴定织扬了扬下巴。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就是点头。以前裴定织表达“肯定”“同意”时的动作,从来都不是像别人一样是向下低的点头,而是和别人反着的向上的扬头。那感觉就像是“我同意你的说法”与“你的说法得到了我的肯定”之间的细微差别。真的是矜贵得要死。阮温吟想。在出去前,裴定织先回宿舍换了身衣服。阮温吟一边吸溜着旺旺碎冰冰,一边盯着裴定织把自己从校光荣榜上的冷面学霸捯饬成会去某个家族企业的大小姐婚宴上抢婚的□□老大。“你是要去抢,啊不,约会吗?”阮温吟问。裴定织下颌微扬,转动着小指上的十字花尾戒,反问道:“你想去吗?”阮温吟彼时已十分熟悉裴定织的习性,自动在脑海中将她的话翻译成“我还缺一个拎包的小弟,你做不做?”。“我去。”阮温吟回答得很干脆。裴定织带她去的地方是一间音乐酒吧。晚上九点,才刚刚开场,里头就燥得像一团火。有人给裴定织让了个位子,裴定织就让阮温吟坐下了。她还给她点了杯橙汁,又把手机和钱包都交给她。于是阮温吟开始发挥她唯一的作用,尽职尽责地守着老板交给她的东西。“你把手机也给我了,那怎么跟你朋友联系?”阮温吟问。裴定织半倚着吧台站着,理所当然地说:“只要她不瞎就能看到我。”阮温吟抬头看着她,这里灯光幽暗,裴定织那头在学校里万里挑一的金发也被照得不显眼了。“你在这里,也许,不太,出众。”阮温吟委婉地提醒道。在裴定织冰冷得过分的目光的注视下,阮温吟低下头,闭了嘴。好吧,老板都愿意等,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呢?过了十来分钟,裴定织要等的人还没等到,虽然那个人是个“瞎子”,但在场的其他人可不“瞎”。裴定织身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全是找她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