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肉眼可见的巨大火焰像是炸裂的烟花一般,轰的一下蔓延开来。 苏凌陡然感觉手上人一重,但他因为刚刚挣脱时候用力过猛,手臂韧带受伤,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扶住她。 今天发生的这一串都大大超出了苏凌的承受范围,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笨嘴拙舌,现在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前面的争吵他听得不明不白,只知道里面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都曾经得到过她的青睐,那个穿黑风衣的家伙更是为此绑架对方…… 叶与欢本想回头看,可双腿一软跌落在地,硝烟气息从身后呼啸而来,将叁人包围。 面前女子不复之前的冷静,眼角和嘴边的细纹一下深刻许多,看上去无比疲惫,好像被陡然击碎坚硬外壳,露出千疮百孔的内里,连原本服帖的黑发都被火燎到,卷曲糟乱。 陈禹昂两下拍掉身上的灰,没有丝毫犹豫地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 叶与欢埋头在他怀里,男孩衣服上满是熟悉的气味,那是独特的属于曾经的家的气味,是熟悉的柠檬味香气,扑面而来的回忆将她淹没。 陈宏被火焰吞没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得在她眼前回放,她再也没法欺骗自己,没法说不在乎了。 是趴在单杠旁塞到手里的白煮蛋,是那些年在她身边出现的吉他和拨片,是黑暗隐秘的空间里交换呼吸和亲吻,是永远黏在背后甚至习惯他跟随的目光,是紧紧拥抱着的双臂……那么多的回忆在她脑海里轮番浮现,最终定格在落入火海的释然,和最后那一句没能听清的话。 这时,拥抱突然轻微颤抖起来,晃得叶与欢脑子更像一团浆糊,她心里突然划过一个想法:他也快哭出来了。 这时,他突然感受到几丝凉意。苏凌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默默将手臂弯曲,遮在叶与欢头顶,为她挡开突然下落的雨水。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一瞬淹没所有声音。 半年以后。 她梦到一个碎成片段的梦,蓝天白云下,是她和另外一个很熟悉的人,并肩站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过着人人向往的平静生活,一直到最后白发苍苍,两人都手牵着手,亲密无间。 那一天以后,是与陈宏有关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颗卡在她胃里的铁制的疙瘩,又像一根梗在喉咙里的鱼刺,上不去也下不来,不能算疼,但是仅仅这般安静地在那里,就让人无法下咽。 她轻轻正身坐起,双腿从温暖的被窝里滑出,光着的双脚落到地板上,一阵凉意从脚底传来,刺激着浑噩的灵魂。 好像是几分钟后,甚至可能是一小时之后,她突然感觉有人靠近。 陈禹昂半跪在她身旁,双臂颤抖着紧紧地拥住她,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口,就像是用尽全力将一颗飘向天空的气球狠狠拽到怀里那般紧张。 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 失去父亲的痛苦好像令他成长了太多,虽然背负着巨大的悲痛,他仍然坚强地完成了高二的后半学期,连苏凌都背着他偷偷问过叶与欢,是不是打击太大,陈禹昂一下接受不了,将自己的情感封闭了。 他比自己失眠的情况还要严重。她每次梦魇惊醒时,都能在洗手间遇到同样惊醒失眠的男孩。 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惊觉对方消瘦的速度。 陈禹昂听到她没有正面回答,愈发暗淡的眼睛甚至有些湿润。 他大度地包容了儿子和初恋的关系,用最决绝的方式让陈禹昂放弃救他,为李原惹出的闹剧画上句号。 陈禹昂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弯腰将女人抱起,走回卧室。 将人缓慢放在大床上,他想:没关系,这个夏天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慢慢释怀。 ———————————————— 死掉的白月光才是真正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