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鬼说》开篇有一行字:人若不尝尽这世间疾苦;死后便不会成为大厉鬼。
大厉鬼木眠,相传生前是一位孝女,木眠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饥荒中;木眠被母亲一个人拉扯大,木眠知道,一个**在饥荒中抚养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的容易,更何况木眠不是男儿,只是一位将来没有出息的丫头;对于母亲将自己抚养长大的恩情,木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去报答,她望着家徒四壁的屋子,看着深夜依旧需要替地主家做针线活的憔悴母亲,木眠产生了一种必须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的想法。那个时代的女性,除了嫁一户好人家以外,唯一能够快速获得财产的方式只有一条:**交易。
木眠来到了胡同口的窑子,她冷漠的看着早已对自己锤炼已久的**“五十两白银给我娘,我跟你。”
五年后,木眠成为了惠春苑的头牌,她一次出台的费用能够达到上千两白银;木眠的母亲在一年前已经过世了,她到死都不愿意再多看自己女儿一眼;虽然她知道女儿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但木眠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自己女儿会走上娼妓这条低贱的道路。她不接受自己女儿寄回家里的钱财和食物;最终,冬天的一场大雪终于带走了这位老人的生命。老人死得非常安静,直到第四天,再次带着钱财回家看望母亲的木眠才发现了她单薄的,偎依在墙角的尸体,尸体旁边整齐的摆放着被和尚未烧过的木炭;木眠的母亲到死,都没有用过木眠带回家里的任何东西。
“你说我为什么要成为**?”躺在自己闺房中的木眠喃喃的问身旁**的男子,虽然她只知道这位男子姓韩,但是这位男人带给她的感觉却和常人完全不同,至少,这个男人在享用她**之时并没有和其他男人一样会给木眠带来一种厌恶感;或许是这位男人长相俊美?木眠不得而知,她这一年来依旧无法走出母亲去世的阴影。
“生活所迫么?”韩公子道。
“我是为了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才把自己卖到惠春苑的;”木眠悲伤的摇摇头:“现在她走了,我为什么还要在这,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死水尚能泛起波澜,更何况你是一位活生生的人呢?”韩公子笑笑:“人只要不死,无论在何处,都会拥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娼窑**...何价之有?”木眠自嘲的笑笑:“五年来,我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的选择;直到母亲走后,我才开始学着挽留年华的逝去,却也终究败给了时间。”
“那么,你就准备继续如此下去么?”韩公子穿上衣服,看着眼前迷惘的姑娘:“小心啊,孩子;这样委屈自己,死后会变成厉鬼的。”
木眠一直没有明白韩公子临走前这句话所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算是一位苦命人,木眠仅仅知道,每每深夜,陪伴着身旁陌生男子睡觉的时候,她并不快乐。
直到一年后,木眠也去世了。
她死在了地主儿子:王二手上;那天地主儿子王二喝醉了酒,带上了好几位狐朋狗友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惠春苑,王二向**甩出了一万两银票,一行人几乎是冲到了木眠的闺房之中;**忙着数钱,根本没有管王二和那几位**的行为;木眠闺房的大门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被关上了,一个晚上,男人们疯狂的怒吼和狂笑伴随着木眠恐惧的求饶和哭喊不断地回荡在整个惠春苑之中。
“不好意思了,老妈妈。”王二走前舔着嘴唇拍了拍**的肩膀:“那姑娘被咱们玩死了,要多少钱你明天来我府上要把。”
“王少爷您这是哪的话,”**嬉笑道:“姑娘死就死了,可以再给你找新的嘛,看您,还这么客气,那我明天差伙计去您府上取钱去。”
**再也没要到这笔钱,她的伙计到了王家之后,只看到了满院子被切成了碎块的尸体;那位伙计当场吓得连跪带爬的跑回了惠春苑,结果同样的,整个惠春苑里死气沉沉,放眼望去,伙计,姑娘,**,嫖客;所有人都被【什么东西】给碎尸万段了。而此时此刻,在木眠生前的闺房中,韩公子看着眼前抽泣的女子叹息道:“何以至此,木眠姑娘?”
“他们都不把我当人看,所以我杀了他们所有人。”木眠拭干泪,抬起残留着鲜红色血泪的眸子盯着面前的韩公子:“我终于明白了,我这扭曲的一生,终究把自己培育成了一位厉鬼。”
“木眠...”韩公子微微叹息,他抱住了眼前的女子:“生者的世界,并不是我所能插手的,所以至少在你死后,让我为你做一些事情。”
韩公子没有让木眠继续作为一只厉鬼祸害人间,他破例将木眠送入了仙界,希望这位苦命的女子能够在那里忘却以往的伤痛。但不知为何,千年之后的木眠却以逐仙列大厉鬼的身份回到了反间。
时间回到八三年的长白山天池;气泡载着三人不断地向水深处下沉,叶书未看着身旁神态凄凉的木眠叹了口气,他明白,天下若是真的太平,也就没有厉鬼的存在了;可叹这世界原本就是那么不公。
“你不用可怜我,”木眠突然回头看着叶书未:“这世上若是没有不幸者的悲痛,又怎能对比出幸运者的快乐呢?我和你,早在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为这个矛盾的世界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