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不擅长这个。原本张了张嘴想开说句什么，但也发不出声音。最终严墨决定用自己的方法。 在握住陆廷的手那一刻，因为手中另一个人的手温热质感太过清晰真实，严墨他自己都很难以置信。 如果那能称之为勇气，而不是愣头愣脑的话。 看你干的好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在想什么。他已经放弃去想这些了。 他全程都低着头没有去看任何人。严墨的视野里，就只剩下陆廷愕然的下半张脸、以及眼前他身上的校服和岔开坐的双腿。 一阵哗啦水流声。手上的血迹都被冲洗干净后，新鲜的伤口就暴露眼前。猩红的血嫩红的里肉。 严墨正垂着眸专注地查看他的伤。 确实如陆廷所说，伤口不算大，因为是裂在指甲偏右的位置。只是刚才血止不住地从指甲里渗出来，染红指节和手背，整只手的情状看着有些吓人。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手背有青筋浮现，连指甲形状都标致。只是此时中间一道刺眼的裂伤。 陆廷还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来着，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后又没开口。 干净纸巾擦干水渍后，严墨他撕开那块创可贴的包装。 两人的手在这个动作中互相交叠碰触，又分开。 指甲重新长好是个极其缓慢的过程。 陆廷抬眼，重新看向这双他熟悉的严墨的眼睛。 比起语言，比起动作，眼神接触是比肢体接触更暧昧的一种联系。两个人眼神的接触发生时，甚至都不给缓冲的余地，能够最直观地看见人的内心。 陆廷试探性地看向他时，下一秒对面早有警戒的人立刻格外愤怒大为光火地狠狠瞪他一眼。 陆廷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任由狂风随便刮乱他头发和衣摆，那阵纸老虎一样的波浪气势汹汹地穿过了他。 只是他看多了早已习惯这片漆黑海面长久以来的的风平浪静、一成不变，却忘了大海底下本身蕴藏的无边无垠波澜壮阔的沉默感情。 喜欢得手都会发抖。 这片海……这双眼睛的主人是真的用尽他所有赤诚滚烫的感情在喜欢着自己。 一直以来他还在想严墨何至于要对自己的暗恋如此应激。 他终于能够理解严墨之前为什么那么费尽心思地执着于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了。无人理解。会被当成异类的吧。 他早该知道的，严墨一向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更认真。 周围许多人影就跟褪色了一样，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和情绪，陆廷眼睛里只倒映出一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严墨。 哭、哭了？ 哦哦哦，还好，他还没有哭。那张脸乍看之下似乎还是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只是陆廷这个角度看他的脸，莫名给人一种好像随时会哭的错觉。 气氛变得有些莫名。 严墨：“别多想。” 垂着的眼睫正极力掩饰着什么，一眼也不肯抬起来看他一下。 还有比这更欲盖弥彰的现场了吗？ 陆廷难得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不是的。他没想过要这样捉弄严墨来着。 “……” 还染着血渍的修长手指忽而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手扣着手。 一圈人鸦雀无声了。 严墨沉默地没做出反应，下一秒陆廷脑袋上忽然挨了一下。 匆匆从办公室赶来的班主任把敲他脑袋上的备课本拿开了，她怒而不发道：“还骚呢？！” 围观人群三三两两地笑起来。 这一节的科任老师已经撑着双手在讲台上看热闹了，等他们班主任走了，这会儿才敲敲讲台喊所有人回神了，准备上课。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云云。 他重新坐下来，屁股挨上自己的凳子，却还有种恍若梦中踏不到实地的感觉。 “陆廷手没事吧？”同桌问严墨。 严墨愣了下：“……嗯。没事。” 插曲之后继续正常上课了，接着上节课的复习进度。 讲台上传来熟悉的一马平川的语调，一切和平常无异，白天里也昏昏欲睡的气氛，除了严墨正后方的后排空缺一个的位置。 第35章 清晨，严墨一如往常背着书包第一个进班。 早读前的教室还是那么清清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