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当然是永远暖不起来的,所以手上的笔不能停,一停下来手指将会变成失去知觉的四根冻萝卜,连笔杆都握不住。写点字儿好歹还能暖暖。 事件的最初,要从他在自习课上连续二十分钟对着一道做不出来的大题死磕无果开始说起。 转换心情,转换心情。 虽然做不出题这种事,既拖累了后面的学习计划又浪费了他宝贵的半节课时间,但严墨忍了。 区区一道题。 待严墨全程平静地拿上笔,看好题,沉入状态,刚落笔写一个“解”字,右边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大力道重重冲撞上他的手肘。 同桌:“抱歉抱歉!我的锅!刚想挪一下我的桌子来着,手滑了,没事儿吧严墨?” 他看着自己整洁如新的试卷上,蓦然出现的一道横亘试卷的长长的黑色划痕。 怎么办,要不是他自己这张卷子已经先做完了,现在就可以赔张新的给严墨了。 严墨深呼吸一下,说:“没事。” 这个时候刚好前排有人转过来要借严墨的周训试卷,暂时岔开了这个话题。 严墨把试卷夹放在腿上翻找。 原因无他,不是严墨想自夸。 像他这种一丝不苟的人,每一张试卷在他这里都有它的来路和归途。分门别类,清清楚楚,井然有序,收纳有方。 五分钟过去,前排的人脖子都转酸了,但也没敢多问。 真正找过试卷的人就知道,这种活儿有时候真不亚于一场精神污染。 严墨额角青筋凸起。 哈哈,真神奇。今天无论什么事情好像都跟他过不去呢。 “好、好。没事的严墨。” ——没把握准位置,手指直接把一支笔带落摔下了桌。 不是普通日常用的黑笔,是一支能顶一盒普通笔价格的进口黑色水笔。笔中爱马仕。 严墨的笔尖在纸上划拉出一道道白痕。 同桌看着都有点肉疼。进口笔超贵的好吗。 今天,一件顺心的事儿都!没!有! ! 太正常了,高三哪有不疯的,时候未到罢了。 陆廷一手提着凳子一手甩着练习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严墨脸朝下忽然把自己砸在课桌上的一幕。 他颇不见外地把凳子往过道一放,占据了严墨课桌左边的空位置。 同桌没来得及回答,在陆廷把凳子往他面前一放的时候,严墨本人已经在两人眼前直挺挺地重新坐正了身子。 “你醒啦严墨?刚好,帮我看看这一道——”这时陆廷的人也自来熟地把自己的本子往桌上一塞,一眼看见桌上混乱的试卷袋:“咦,你在忙吗,找到卷子没?哪张?” 严墨:“一会儿班主任来了。” 自从这人最近经常找严墨的前后左右换座位找严墨问题之后,这一圈的人被他弄得烦不胜烦。 陆廷拿过他放在桌上的试卷袋:“所以咱们速战速决。” 陆廷:“找到了。” 前桌早已在旁等候多时,双手毕恭毕敬地把卷子请了回去。 “咦,你卷子都被划坏了啊。”陆廷一探头,他说:“这张专项练习我那有多的,你要吗?” 不是,那是新卷子啊。严墨很难不动心。 “真的啊。卷子传到后排一般都有多的,我还没来得及交上去呢。”陆廷笑说:“你想要多少都有。” 陆廷:“哦对,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话说回来,你刚刚那是在睡觉吗?” “你问哪道?” 严墨提起笔在陆廷原本的步骤上修改,结果没想到一双手冻久了,僵直了握不住笔,落笔的第一画就不受控制。 诸事不顺。严墨:“抱歉。” “手冷啊?”那人问。 直到一道题讲完,严墨抬头问那人:“……这样清楚了吗?” 严墨:? 他今天的校服外套里穿了件灰色的连帽卫衣,卫衣绳垂落在胸前,而后面耷拉的一个兜帽,显得他整个人慵 帅。 严墨甩甩头。 ——学校校服袖子是经典的运动服束口款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抓在他的螺纹袖口上。 严墨脸色一变。 抬起头就见眼前陆廷朝他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