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听见他的话,瞥过来一眼。然后他眼睛一弯,让人恨得牙痒的那副欠揍模样就又出来了:“不怪你,玩儿去吧。” 窗外一片黑沉沉静悄悄的夜色。 气氛静默肃然。 长时间一个姿势,坐得人骨头都快散架了。陆廷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往后仰靠,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这时的他已经跟某道大题奋战太久,重新从书山题海里抬起头回到现实世界时,目光都是呆滞的。 这题不会。陆廷干脆利落地开摆了。 不知怎么,陆廷就想起白天他从自己跟前路过时,从他视线里一晃而过的,乌黑发丝之间一点白皙耳尖。 想起自己跟他说过的话,他随手把手里的笔别上了一侧耳朵,人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想了想。 继而就听窸窸窣窣的一阵位置交接响动,重新落座后,严墨后桌的位置换了个人。 不影响别人就行。 “严墨,能问你道题吗?”陆廷声音在低声问。 严墨顿住一下,他转了身。 要讲题就得同看一本书,陆廷单手撑着脑袋,占据了一张桌面的三分之二,前座的严墨人往后靠,垂眸去看陆廷做不出来的那道题。 这么问着,他已经记下页数,从地上书箱里抽出一本一样的练习册翻开。 严墨记得这道大题的步骤确实弯弯绕绕有点复杂。他回忆着解题过程。就听耳边陆廷的声音放低地说了句: 严墨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低下头看题。 “我还以为我昨天说错话,惹你生气了。” “也是。” 因为是做过的题,严墨很快理清了思路,其实这道陆廷之前已经做出一多半了,水平比他想象中强一点。严墨一边思索着,右手的笔随之指向题干。 “没事,你画你的。”陆廷凑上来看题:“随便画。” “可以啊,随便画都没事。”陆廷笑:“别人我还不让画呢。” 知道他的真正意思其实是有奶就是娘,会解题的都是大哥。严墨没有理,就着手上的笔给他讲步骤。陆廷也凝神听着。 是给他讲题没错,但陆廷起先居然还有些不服:“慢着,你怎么就知道这里tanθ就等于四分之三,谁说的?” “是哦……哦,那没事了,你继续。” 他讲解得井然有序,清晰明了了。一道题顺完了,陆廷恍然大悟地拿过自己的练习册:“原来如此!这次我是真的懂了!” “哎,那个。”陆廷喊住他:“严墨,学练你现在要用吗?能不能借我看看吗?” 严墨的书不是书,那是宝藏啊。 自己现在也没在写物理……行吧。严墨闻言,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 “真的耶,严墨。” “还真是我看错了。”陆廷这时候的表情也一本正经煞有介事:“我发现了,你根本就不是会脸红的人嘛。” 这个距离刚刚好。严墨的目光便从他颊边那颗若隐若现的酒窝,逡巡到陆廷此时无懈可击的微笑上。 长长的铃声响起,伴随班里一下子轻松起来的空气,身边的人纷纷热闹起来。周围声音一吵,严墨转身回去时,嘴里轻飘飘吐出的那一个字就差点没淹没在噪音里。 本来声音就不大了。留下还在原位的陆廷一脸愕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漠然的后脑勺。 陆廷诧异地呆住几秒。 后座的老八伸手摸了把他的后脑,问他作业是什么。陆廷也懒得理他,随意歪了一下脑袋甩开手。 哇噢。陆廷在心里慨然。 陆廷回过神。不知道内心正在想什么,他看着面前笔挺的背影,眨了眨眼。 严墨的自习时间一般分为复习和巩固。 ——以上,全是他原本的计划。下课也只来得及完成了一张半的卷子。这说明什么? 所以今天即将要完成的是利滚利的学习任务。严墨顿时食之无味了。 严墨一边往嘴里送着饭,一边思索还有什么空闲时间是他目前还没压榨到的。 “严墨。” 食堂是细长形的桌子,因为桌凳一体,严墨这边便也感受到了他重量的震动。他抬头看去。 吓到他了。严墨送勺子的动作先是一顿,然后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 陆廷问:“吓到你了吗?” “我刚刚在那边就看到你了,过来跟你打声招呼。”陆廷半边腮帮子被一根棒棒糖撑起来了,但无损他流利深刻的下颌轮廓:“啊,顺带一提,我吃完了哦。” 严墨再塞一勺饭进嘴,乌黑瞳仁就盯着对面人的脸。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