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李卫东走到王晶的病床前,见她仍然没有反应,他手握成拳在嘴前虚咳了几声，王晶转头看见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打电话到你们事务所,他们说你住院了我才知道的，怎么样？现在好点儿没有？” 王晶指了指病床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这时候正好病房里其他病人大约都有家人或朋友陪着散步去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哦那件事，小事。”李卫东哂然一笑，“就是撞风头上被查出漏税了,其实就是以前享受优惠政策的税项,后来政策取消了没有及时补报没事的，该补的补，该罚的罚。” “老王公司的问题比较严重。我那儿金额不大，再说了，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还不算太大的问题。”李卫东坐在病床边，很熟门熟路地替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又说，“你担心我啊？” “你这儿有别的杯子么？我怎么没看到？”李卫东一边继续喝水一边笑道，“没听说过，阑尾炎也能传染？” “对了，不是说你要出国吗？” “那还走不走？” “你要真的走的话，把这个拿回去。”王晶从手袋里找出那张银行卡，递给李卫东。 王晶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嗯，我是随身带着，因为我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碰见你，碰见了，就一定要还给你。要不然，就寄给你。” 不知何时，王晶伸出的手被李卫东轻轻握住了，他用另一只手取走了那张卡，“好吧，如果这东西给你这么大的负担的话，我收回来。” 王晶用力地摇头，哭得作不了声，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这阵子的眼窝子似乎特别浅，一不小心就会哭出来。 “我还有这点自知之明，为了我，你是不会这样哭的。”李卫东有些黯然，“不过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想借个肩膀靠一下的时候，我总在这里的。” “我是要出国，可也没说不回来了。只是去谈些生意上的事，这边公司我也不可能不管了啊。以后就两边跑，不过，可能在这儿的时间真的不会象以前那么多了。” 王晶这时候再伤心也不得不啐了他一声。慢慢地抽出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不由得也有些黯然，她心里知道，这个人，以后大概也会从她的生命里淡出了。 话还没说完，李卫东已经来不及地打断她：“打住，你这句话说出来，我受不了那个刺激。” “‘你对我很好’这句，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在‘男人最不想听到女人对他说的话’中，排名第二位。”李卫东笑嘻嘻的，刚才的黯然似乎已经一扫而光似的，“所以求求你，千万别这么对我说。” “排第一位的就是女人拒绝一个男人时最经典的那句对白：‘你是个好人，可是……’。” 而正羽，正羽于她是足以焚身的火，她已经燃烧过了，现在只余下，一场心事尽成灰。 王晶笑着对李卫东说：“你要真感谢我，以后我落魄的时候，你一定要接济我。”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王晶继续信口开河，看起来，她的情绪似乎好多了。 曾经走得那么近，寂寞的时候，王晶也不是没有想过，索性就嫁了此人算了。 他有他的骄傲。 当日与夜渐渐模糊了边界时，李卫东也终于起身告辞了。 即使只陪伴过我们短短的一瞬间，在绽放的刹那，毕竟曾经点亮过我们面前的，一片天空。 生命中曾经有过两个很不错的男人，真的恨嫁的话，也都是可托终身的人。然而她一个也没有抓住。 即使已经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时节，王晶仍然忍不住地感到寒冷，抱着膀子苦笑起来。 一阵恐惧把她狠狠地攫住了,她猛地醒了过来,冷汗直冒 王晶转头看去,黑暗中一个模糊的剪影坐在床边,似乎已经睡着了,手却还伸到床头握住了她的手 她轻轻一动,正羽也立时醒了,他凑到床头看她,手却握得她更紧 正羽蓦地一阵心酸,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旁,轻轻摩挲着,王晶便感觉到手背上传来清晰的微痒,是他的胡子茬在扎人呢 “我那天晚上在飞去广州的航班上,所以没开机”正羽低低地说道 王晶眼眶一热,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抚他的头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声音里的痛楚击中了她 “对不起”这一刻,王晶只觉心头一松,正羽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该说分手的” “后来我想,你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说分手的我给思聪打了电话才知道,你生了急病住院了” 正羽说着,似乎有些哽咽 “我在广州办完事,本来应该明天回上海的,就搭了晚上的最后一班飞机过来了”他的手指在王晶面上一顿,又有些黯然, “来的时候你都睡着了,就没叫醒你,不过,明天上午,我还是得走” 王晶点点头,又怕他没看清,于是说: “没关系,你来过了,这就够了” 正羽点点头,把椅子移到紧紧地靠在病床边,然后他索性趴在床边,头枕着手臂,也许是太累,他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