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讽刺的是,郁持决定自我了结的这天,正好是中秋节。
而这一天,另一边的郁宅则是一片和睦喜庆的氛围。一家四口时隔二十多年再次团圆,其乐融融地过着杨惜媚回家后的第一个节日。
算起来回到郁家已有近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和郁家人的相处已完全超出了杨惜媚的预期。
她原以为能养出郁持这种变态的家庭,环境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来了后她才发现,郁家的家庭环境其实很不错,家庭成员也都是三观很正的人。
父亲郁绍焱就不用说了,可以说是典型的“医者仁心”。
而母亲苏昕蓉,尽管因长年浸淫商界而确实有冷酷无情的一面,权术手段也无一不精,但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原则。
更何况她对杨惜媚始终都展现着温柔慈爱的一面。
在这样的父母教养之下,大哥郁擢自然也毫不逊色。
也因此,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和这家人的脾性竟是如此契合,就刚回来那几天稍稍有些别扭疏离,之后很快就熟悉融入了进去。
到现在,她已经能很自然亲昵地和家人相处,也打心底认同了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
家人对她当然也是极尽疼爱,尤其是在调查过她曾经这些年的生活经历,了解到她一路吃了这么多苦却仍养成了这样善良纯澈的性子,更是发自内心地喜爱她。
到第二周的时候,她鼓起勇气第一次叫了一声“爸”“妈”,把夫妻俩当场感动得热泪盈眶,“乖乖”“宝贝”地一边唤着一边搂着她又哭又笑。
总之和家人相处的这一个月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来自亲人的呵护体恤。这也让她彻底相信了,自己原来并不是被家人丢弃的孩子,她也曾得到过很多很多的爱。
节日当天,杨惜媚还收到了来自家人的礼物——一只毛茸茸软乎乎的金毛幼犬。
小时候在山里被野狗咬过后,她其实有一阵很怕狗。后来阿婆觉得家里多了一个小女孩,进出确实不安全,就从山下人家里抱了两只小黄狗回来养着,慢慢地养大后她也就没那么怕了。
那两只黄狗陪了她们祖孙俩很久,一直到她后面上大学。
之后阿婆也没再养狗了。
因此对于这只父母送的小狗她自是十分喜欢,吃过晚饭后就和家人们一起聚到后面花园里,一边赏月一边逗弄小狗玩。
一家人正说笑间,郁绍焱接了个电话,随即脸色就变了。
他凑到苏昕蓉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跟两个孩子打了声招呼说医院出了点事,就起身匆匆忙忙地走了。
而苏昕蓉的表情也凝重下来,后面虽说又恢复了和蔼神色,但很明显能感觉出她的情绪不太对。
尤其是在和杨惜媚说话的时候,她语气里似乎都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让杨惜媚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和自己有关。
但她看苏昕蓉并不想多说,也就没有追问。
***
郁绍焱这一走,竟是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到了家后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把苏昕蓉拉进书房,关紧门不知在说什么。
而这时杨惜媚正在外面院子里抱着小狗晒太阳,又在郁擢的指导下帮小狗清理耳朵。
小狗起了名叫团团,取自一家人团圆的寓意。
她把团团的耳朵和毛发都打理好后,见小家伙眯着眼已困得东倒西歪,就起身打算抱它回楼上的狗狗房里午睡。
狗狗房是用郁持以前住的房间改的,她也是后来无意间听两个佣人小声八卦才知道这事。
当时心里倒也没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他真的不会回这个家了。
她其实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起他。平日里父母和大哥根本不会在她面前提到那个名字。
再有,或许是因为苏昕蓉这些天晚上都会来陪她睡,让她觉得安心,于是夜里也都不怎么再做关于他的噩梦了。
她的生活里,已经再找不到一丝关于他的痕迹。
可就在她抱着团团去楼上的狗狗房时,刚好经过房门紧闭的书房就听见里面一声尖利的怒斥:“这小孽障不是故意的是什么?!死还偏偏挑这么个时间死!他是想要害死妹妹陪他一起吗?!简直混账!”
杨惜媚停下了脚步。苏昕蓉话里的“孽障”她知道指的是谁,而“妹妹”应该就是指她。
之前回家没多久,父母就和她商量过改名的事。
郁家原来给她起的大名叫“郁抒”,但她并不想改回去。主要还是因为“惜媚”这个名字是阿婆给取的。
其实一开始是叫“细妹”。也是很巧,琅南那边和广府地区一样,人们都喜欢把家里的小女孩儿叫作“细妹”。
“惜媚”则是后来阿婆求着村长给她上户籍的时候给改的谐音字。
这个名字伴随了她这么久,陡然改了她很不习惯。
更何况这也意味着她和阿婆之间的羁绊,她不想轻易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