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久以来抱有的期望一下被打破,苏昕蓉当场就受不住刺激晕倒在地。
郁绍焱强忍着没有倒下,送她到了医院后又联系了郁持。
此时见小儿子过来,他也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机一般,灰败了下去,连郁持头上脸上还明显带着的伤都没心思注意到了。
郁持对此却没有没有太大的心绪起伏。
或许是他本就情感淡漠,也或许是他一直对这个失踪的二姐感情复杂,总之,他面上做出一副沉重的样子在医院里陪着忙前忙后,但心理上总感觉自己更像个局外人。
当然在苏昕蓉看来肯定并非如此,在她心里他这个不该出生的小儿子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他曾经也委屈过,不平过,埋怨过。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算在他头上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作为一个生命被生了下来,却要为了那个他见都没见过的二姐,背负上所有的罪责,这对他公平吗?
又不是他求着要她生下自己的。
那个孩子被绑架后失踪,她悲痛万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惦记着寻找着——可他也被绑架过啊,那时他也不过五岁,他又是被怎么对待的呢?
她没有管他,她只在接到绑匪的电话后,疯了一样问他们是不是就是当初绑走女儿的那伙绑匪——那时警方还没有查到当年那伙绑匪遭遇意外全灭的事,她以为是同一伙人。
她说她只要女儿,要他们把女儿还给她,给多少钱都可以。
绑匪不明就里,就说她儿子在他们手上。她却说,那不是她的儿子。
她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不是她的儿子。
她不要他。
谈判就这么破裂了,绑匪恼羞成怒要撕票,把已经被折磨得没多少生气的他扔在了一个偏僻破败的牲畜屠宰场里,混在一堆猪牛的尸体腐肉中,打算一起处理掉。
后来因为被警方查到了行踪,他们没来得及动手就匆忙跑路了。
而他被遗忘在那一堆牲畜腐尸间,躺了足足五天。他是靠着求生本能,吞咽嘴边腥臭脏污的生肉和血水存活下来的,直到后来被人发现救下。
那之后他终于意识到,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爱他,连他的母亲都不会爱他。
只要她的女儿一天不回到这个家,他就永远是罪人,永远都得不到她一个正眼。
现在,看来这位二姐是真的彻底回不来了。而他,或许在母亲那里也彻底判了死刑。
在医院陪着守了一天一夜后,苏昕蓉清醒了过来,郁持很识趣地在她睁眼前离开了病房。
了解到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后,他也不打算出现在她面前。
正打算独自离开回国的时候,又接到了国内打来的电话。
他才知道在他那天晚上离开后,杨惜媚竟也病倒了。
***
郁持又急急忙忙赶回了国,进了那所别墅后,上楼的脚步却又踟蹰了起来。
一听说杨惜媚生病,他脑中不免就会联想起那天晚上他扔下她离开的情形。
那时她看着状态就不太好,是一直待在那里冻生病了么?
也是,最近虽说气温回升了些,但晚上还是有些冷。
不该就那么把她留在那里不管的。
可是,他当时其实有些害怕了。
害怕再在她面前多待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又发起疯来,一边折磨她一边像条下贱的狗一样,乞求她的爱意和垂怜。
他也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说他恶心,他也无法反驳,却又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心痛。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是这样了。
他和她之间,也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只能强撑着做出一副从容不在意的样子,维护着那点可怜的颜面和自尊。
连最后的转身离开都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此时此刻,他突然又有些害怕再面对她,害怕再直视她澄澈悲伤的双眼。
只不过这些顾忌和迟疑,以及勉力维护的脸面和尊严,在推开卧室门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病恹恹的杨惜媚时,全数溃败殆尽。
他从没见过她这般脆弱又毫无生气的模样,仿佛一碰就会马上消散一般。
心头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疼惜驱使着他三两步奔到了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她高热还未散尽的额头。
“怎么会病成这样?”他皱着眉低声质问。
刘姨跟在后面一脸紧张地告诉他,那天晚上他走后没多久,杨惜媚就开始发热,半夜里烧到了 39 度。
刘姨当时给他打过电话,但他一直没接。
他也确实没工夫接,因为正忙着父母那边的事。
好在刘姨做事还算妥帖,当即就联系了医生过来,给她做过检查输了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