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悦(1 / 1)

杨白坐在钢琴前演奏完一曲,老师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进步很大,是自己练习了吗?” “保持这个劲头,以后一定越来越好,下课吧。”老师笑着对他挥挥拳,杨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也许是因为杨白的进步解除了她的炒鱿鱼危机。 杨白在外面找了个工作,大学城咖啡馆里的咖啡师。餐饮业是他的老本行,但饭馆厨师味道大的,酒吧调酒上夜班,思来想去他挑了咖啡馆,因为开在大学附近,老板和同事们也大多年轻,还有不少是学生兼职,面试的时候一群人围观,说冲着杨白的脸也要留下来,于是杨白被录用了。 杨白去的时候,咖啡馆里已经坐满了人。这个咖啡馆除了咖啡还会卖蛋糕,饭点时会供饭,生意特别好,常常过了十一点店里就坐满了人,有拿着手机打游戏的,也有电脑一放晚上九点多才走的。 “今天这么早到啊,刚好现在有空,要不要继续学拉花?”晴姐撑着腰坐在柜台后面。 杨白对拉花很感兴趣,他曾经在网络上看过很多精致漂亮的拉花,但真要上手做还是难得出乎他的意料了。又做出了一杯丑陋的拉花咖啡,杨白吐了口气,旁边晴姐安慰他:“没事,大家都这样,我以前练拉花用了一车奶。” 一个店员忽然小跑进来,红着脸说:“妈呀,来了两个好帅的男的,我……我只顾着看他们的脸,忘记他点了什么了!” “有,比白哥还帅,一个嫩一个熟,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说了,谁再去问一遍那人点了什么,我不敢再去了好尴尬……” 结果等杨白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戚怀英坐在靠窗的位置,俩人隔着几张桌椅遥遥相望。杨白的心提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第二次抓到没穿衣柜里的衣服,但是看戚怀英的表情毫无波澜,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提起来的心也落回了原来的位置。他缓缓地走到那张桌子旁边,看见坐在戚怀英面前的是一个长得极漂亮的男生。 杨白从不觉得戚怀英只包了自己,但是包养大学生会不会有点伤风败俗了?杨白一边这么想,一边垂下眼睛问道:“两位想喝点什么?” “好。”杨白点点头,但心里觉得戚怀英看上去和卡布奇诺真的很不般配。 男生点点头,于是杨白拿起手机拍了一下。对面的戚怀英也问:“你会拉花?” “随你。”戚怀英说道。 回到厨房,他给晴姐看男生指定的图案,而戚怀英那杯由杨白自己来做。戚怀英说了“随他”,就是要杨白亲自做的意思,杨白不敢阳奉阴违,他想了想,在上面拉了一个实心的爱心——这是他唯一会的。 男生那杯的拉花做的很漂亮,而戚怀英这杯乍一看以为面上飘着一个圆圈,仔细看发现圆圈的顶部其实有两条弧线,原来是一颗变形的爱心。杨白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尴尬,那男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怎么给你画的是个爱心?” 戚怀英说今晚要过来,杨白只好又和别人换班匆匆往回赶。他回到房子里先洗澡换衣服,以免因为衣着问题又被记过,等他湿着头发出来,戚怀英已经坐在沙发上,杨白说道:“吹个头发,马上来。” 杨白摸不清戚怀英的想法,先按着他的指令慢慢坐下,然后听到戚怀英打开了吹风筒,在呜呜的风声下,那只宽大的手摸上了他的头发,手指穿入发间,戚怀英居然一本正经地给他吹起头发。 杨白始终记着戚怀英是自己的老板,自己对他只应怀有尊敬和距离感,但戚怀英却总是做出让这份关系变得模糊暧昧的举动,亲自为他上药,亲自为他吹头发……哪个老板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下属,就算是古代,最亲密的君臣也只是一起睡觉吧?更何况杨白甚至不是下属。 “上上周。” 杨白连简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忽然觉得很好笑:怪不得有句话叫山猪吃不了细糠。不过杨白很有自知之明,即使在戚怀英的帮助下能拥有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但这份工作又不能做到五十岁,于是他摇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坐办公室。” “只是对餐饮比较熟悉。”杨白是这么回答的。 杨白略微心动了一下,但很快打消想法。如果要开店也是他自己来开,而不是经过戚怀英的手,否则日后俩人散了,发生什么纠纷就不好解决了。于是他又说:“不用了。” “给你买的衣服不穿,给你的资源也不想要,”戚怀英的声音听着漫不经心,但摘下手表往桌上轻轻一抛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悦的情绪,“你是怎么想的 戚怀英对杨白已经算得上纵容。即使每次来杨白这里喝水都要自己倒,即使杨白从来没说过几句好听的话,这些小细节他不在意,戚怀英想要的是这张面孔的主人的陪伴与关心,他尝试着用对待恋人的方式去与杨白相处,而杨白却一边拿着他的钱一边总是在拒绝,好像生怕戚怀英走进他的生活里。 杨白深呼吸一口气,“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办公室那种得和同事交流的环境……开店的事情,我现在还没什么管店的经验,开了也是白费功夫,不如先多去观摩学习,以后再说。” 戚怀英看了他一会儿,一只手压上杨白的后脑勺,又将杨白往唇上按。杨白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弯下身与戚怀英接吻,戚怀英的力气很大,他的头无法动摇,只能向前接受戚怀英舌头的缠弄。戚怀英按着他的腰让杨白坐下,杨白只得顺着他的动作跨坐在他大腿上。杨白尽力忽视着这个姿势的羞耻感,一边努力迎合戚怀英怒气未消的深吻。 冰凉的润滑液在他体内被湿热的肠壁捂温了,因为之前挤了太多又从穴口流出来,反而淌了杨白一掌心。他一根手指进出着穴口,感受着自己的穴口从刚开始的生涩和紧张逐渐变成现在的松软,沉默地容纳着主人的手指。 紧接着视野上方也伸来了一只手,戚怀英的,那只手摸上杨白因手臂后伸而外露的胸膛,手指轻快地捏着他的乳头。戚怀英的手骨感分明,修长的手指挑弄着杨白淡色的乳尖,动作分明是漫不经心的,其中的色情感却更加赤裸。 戚怀英抬起杨白的下巴,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吻在他的唇上。杨白张开嘴,用着很娴熟又勾人的技法回应他,但他扩张的动作又很是生疏,戚怀英分不清他的熟练和青涩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杨白不太清楚扩张具体怎么做,他试探着伸入两根手指,却觉得洞口无法再容纳了,假如戚怀英真的进来,怕是要裂开。 然后戚怀英的手指也抵在了洞口,他目光紧紧盯着杨白,慢慢将手指塞了进去。杨白攥紧了拳头,戚怀英的手指缓缓深入,然后夹在肉壁和杨白的手指之间开始摩擦转动。杨白吐了一口气,手指不敢动了,忍耐着后穴被扩张被撑大的胀痛,硬是一声没吭,让戚怀英的两根手指彻底塞了进去。 不知道按在什么地方上,一种尖锐的快感撞进杨白的脑袋,让他打了个激灵。戚怀英自然发现了,又带着他的手指慢慢按压那里,杨白立刻扭了一下腰,想要躲避手指对刺激源的按压,但戚怀英却按住他的腰不让动:“这是你的前列腺,顶到这里就会有快感,有些人不需要碰前面,只靠刺激前列腺就能射。你想不想试试?” 戚怀英伸出舌头用舌尖去勾舔杨白的乳头,杨白挣扎着把另一只手从体内抽出来扶在床头柜上,不让自己的身体瘫下去。而戚怀英的手指得了空余,大肆地往那一点上大力戳刺。杨白的腰腹肌肉鼓动,腹肌的形状时深时浅,连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他身下被戚怀英的手指侵犯,上面又被戚怀英勾舔乳头,像是暴风雨里的帆船,维持着不侧翻都已经十分艰难。 杨白随着他的话看了一眼,自己那根东西正翘着贴在小腹,铃口湿漉漉的,溢出一点水来。 戚怀英将他推倒在床上,撕开了避孕套的包装,杨白半眯着眼看戚怀英将薄而透的套子从龟头推下至底部,紧接着对方将他的腿掰得更开,然后又俯下身去亲吻他的嘴唇。杨白微微张开嘴,让戚怀英的舌头闯入内,他不理解在交易里为什么要接吻,但他发现自己好像不讨厌黏在一起的感觉。 “……撑。”这是杨白在床上说的第一句话。 杨白闭了闭眼,任由戚怀英的手摸他的脸颊和嘴唇,“可以忍受的疼。” 戚怀英又亲了他许久,杨白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在安抚。他等戚怀英松开他,哑声道:“可以了。” “嗯、嗯……”戚怀英每撞击一次,杨白的鼻子里就泄出一声哼,戚怀英调整了一下姿势,下腹更加贴近杨白的臀部,两只手则扣着杨白的手心,做成十指相扣的样子。杨白被他锁在身下插弄,薄薄的臀肉拍打在戚怀英身上,发出湿黏的啪啪声。 杨白的腰又酸又软,身体随着戚怀英的抽插一耸一耸,不知不觉已经被顶到床的边缘,又是一记深顶,杨白的头颈被顶出床的边缘,倒垂在床边,张开眼正好与窗面玻璃里的自己对视。之间没认出这张脸是自己,既不是愤恨和羞耻的表情,也不是他想象的淡然。 杨白被拖了回去,戚怀英两手把着他的腰,将他的臀肉钉在阴茎上一般深肏。杨白晃晃脑袋,想要逃避这可怕的愉悦感,但快感不顾他意愿地逐渐叠加,让他呼吸急促,腿根也颤抖起来。 戚怀英停下来缓解射精的欲望,俯身找杨白的嘴唇。唾液交换、温度相融,在这样亲昵的吸吻下,仿佛心跳的节奏和血流的速度都同步。柔韧灵活的舌头缠在一起,杨白喉咙里不知咽下了多少自己或戚怀英的津液。 戚怀英从他体内退出,一些液体也被带了出来,是那些过多的润滑液。 他听了快三分钟的水声,才爬起来拿床头柜的纸巾擦自己的肚子,然后试图去擦床单上那一大片像尿床似的湿痕,擦了一会儿杨白就放弃了,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去了另一间浴室洗澡。 近十一点的时候,杨白被敲门声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顿觉四肢无力,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天一早酸痛乏力统统找上门来算账,甚至屁股还胀得仿佛依然有东西插在里面一样。 “什么药?”杨白蹙着眉。 杨白拿着药回到屋子看了会说明书,不到三秒,他就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他宁愿是自己扶着腰去买药也不是让李维辛来给他送药,这无异于明晃晃告诉李维辛“我被你老板睡过了”,尤其是李维辛曾经用那么嫌恶的目光看过他。 今天晴姐不在店里,杨白自己练习拉花,好不容易做出一个像样的,一时半会不舍得喝。另一个店员看了也啧啧称奇:“开窍了这是。” 一直到快两点,杨白才解下了围裙,店员扬扬下巴给他指了方向,杨白朝那边一看,发现是那天和戚怀英一起来的男生。他擦了擦手,慢慢地往那走去。 “你来了,可以坐下聊吗?”那男生对杨白微微一笑,笑容让杨白想起了李维辛,那种为了让人觉得友善而摆出的笑容。 “介绍一下,我是s大的学生林隽永,你是哪个学校的?” “噢?”那男生有些意外,“那你是怎么和戚老师认识的?” 其实只是戚怀英去过一回林隽永学校的讲座,但林隽永家与戚家交往不浅,俩人也见过几面,林隽永便顺势叫戚怀英老师,显得亲昵一些。林隽永绕着圈想打听杨白和戚怀英的关系,奈何杨白油盐不进,他终于直接问道:“我很崇拜戚老师,所以很好奇你和戚老师什么关系?” 等林隽永上了初中,戚怀英已经是大学生,唯有长假才能再凑到一起玩。某个暑假,林隽永跟着戚家兄弟去游泳,林隽永忽然抽筋,是戚怀英把他救上岸,林隽永抬头看着戚怀英的下颌线条,悸动的心跳声逐渐充斥耳畔。 但上回来咖啡馆,戚怀英很明显认识这个店员,而且对着那拙劣的爱心甚至也没表现出一丝反感——在林隽永的记忆里,戚怀英是很不喜欢这种行为的,所以林隽永从来都不敢露出一点点心思,一直扮成黏着邻家哥哥的弟弟。 杨白不想参与到小孩的情情爱爱里,因为小孩最记仇了。 ?? 戚怀英从没说过不许进书房,所以杨白直接进去了。书房里很干净,柜子里就放了两排书,杨白本想看看有没有烹饪或者咖啡相关的书,但大多是艺术相关的书籍,他草草翻了几本,有一些是厚厚的画册,翻开来看都是风景油画和人物画像,他把书塞了回去。 大概是戚怀英的好友或者家人,杨白把相框放了回去。 戚怀英原本还以为杨白没注意到自己,没想他给自己端了杯喝的来,“这是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拿起来喝了一口。 比卡布奇诺好喝,戚怀英点点头:“味道不错,拉花也很漂亮。”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杨白,这还是近两个月来杨白第一次对着他笑。淡色的嘴唇腼腆地抿起,勾出一条含蓄的、弧度小到难以察觉的线条,像羽绒服里冒出的羽毛,一旦发现一根,就让人想翻来覆去地找寻更多。白笑与不笑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面无表情时冷漠疏离,像是路边的石像,不会对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投放感情;但笑起来时却像寒冰乍融,令人想到春水流经才没脚踝的葱绿新草,清澈水面上飞起的几点白银晶光。 但杨他一旦表达出感情,便像黑白电影忽然点亮了色彩,令人想永远留住这生动鲜活的一刻。 他和戚怀英做过之后对这些事就变得从容起来,一切都当作是工作就好,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 “晚会还有事,用手就好。” 然后戚怀英握住了两人的东西贴在一起。 不过由不得他想这么多,戚怀英的手已经动了起来,他的速度和节奏很快,仿佛想直接把杨白逼上高潮一般,杨白很快受不住,他不想那么快就缴械了,赶紧伸手去挡戚怀英的动作:“别那么快。” 杨白只好环着俩人的东西缓缓套弄。很快他的虎口就湿成一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指缝都沾满了黏糊糊的腺液,分不清是谁的,俩人的体液早已混合在一块。性器涨成略深的红色,杨白每一次推到顶端,虎口都能稳稳贴合在敏感的冠状沟上。 “唔。”杨白受到刺激,手里下意识使力,骤然加强的快感让俩人一起发出粗重的叹息。空气黏糊糊地腻在皮肤上,凝成一串汗珠滑落,他们喘息交错,在沙发上射在杨白手心里。 他忽然想到林隽永,今天才和人家说了自己和戚怀英没关系,结果回家就干了这件事,不由觉得有些缺德的好笑。 “没什么。” 暑期前,杨露又要来a市参赛,是一个全国性的比赛,在市中心的大剧院里举行。杨露给杨白寄了两张票,原先是要给王月萍一张,但王月萍没空去,于是都给了杨白。杨白拿着两张票想了半天,决定等晚上戚怀英回来问问他。 杨白叩响书房的门,戚怀英说道:“请进。” 戚怀英看了眼日程安排:“有空。”他又问道:“这种比赛一般都要自己准备造型,你妹妹知道吗?” 没一会儿,杨露回复了消息:我去县上的店里租了一件裙子穿啦[图片] 杨露又发了新的消息:本来和同学一起去市里看的,但是租一次都要好几百,有这钱我还不如吃好点,嘿嘿~ 戚怀英看他表情忽然有些黯然,问道:“怎么了?” “你妹妹在哪家酒店住?我可以安排人帮你妹妹做造型,”戚怀英说道,他有个好友开娱乐公司,从他手里借个化妆团队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杨白见到这烦恼只不过短短十分钟就被解决,忽然觉得内心复杂。从前还觉得一个人只要吃饱喝足就够了,但现在他意识到,吃饱喝足只能让人局促地生存着。 比赛那天杨白到了酒店,杨露正坐在化妆台前,旁边有几个人给她化妆和做头发,他刚走进去时险些没认出来,直到杨露的眼珠子转过去,带着腼腆又兴奋的笑容:“哥!” 杨露因为还在化妆,只能抿着唇忍住笑,但是她的高兴却从眼睛里跑出来,让杨白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很漂亮。” 拍了几张,杨露在他耳边小声说:“哥,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方,你知道这一条裙子和我这个耳坠要多少钱吗?” “这一条裙子,就要十几万。耳坠也要几万。”杨露说,“我都不敢动了,怕不小心弄坏了。” “我上网搜了这个牌子,都是一个独立设计师gliiter的品牌,没听过的牌子都这么贵……” 杨白赶回家里洗了个澡,这天气实在太热,在外面走几下就留一身汗。他穿了戚怀英给他挑出来的一套衣服,他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一身衣服都是温柔的浅色调,让杨白看起来像是会在春日暖阳下翻看英文书籍的艺术家。 戚怀英站在杨白身后为他整理衣服,随后拿起耳钉在他耳垂穿过。杨白见他不看镜子,反而定定望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正奇怪,却听到 说话时的吐息喷在那颗痣上,杨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耳后,很快又放下手:“是吗。” 杨露是倒数第二出场的,杨白听了一个半小时已经有点儿困,一直到杨露出场他才振奋起精神,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杨露开始了表演,她的音色天生独特,一出口就已经抓住了人们的耳朵。旁边戚怀英道:“你妹妹很有天赋。” 戚怀英看着他的侧脸,很罕见的温柔出现在杨白脸上,那是面对家人才会露出的眼神和表情。也许是他目光太强烈,杨白看了他一眼,那温柔的笑意还未消散,大方地分享给了戚怀英这个外人,戚怀英心中一动,轻快地凑上去吻在他的唇角。 戚怀英在旁边道:“后面的人看不到。” 接下来杨白没有仔细看,而是一直走神。最后评委打分,杨露拿到的是第二名,比赛结束后许多人站在舞台上合影,杨白站起身想去看杨露,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戚怀英:“我想去找下我妹,你先走还是在这等我?” 这是许多成年人都会发出的感叹。戚怀英看了他一眼,心想杨白其实也很年轻,算来也只是大学毕业一年而已。 “没事。”戚怀英答道,已经迈开脚步走去,杨白跟上他,感到一群女生的目光都盯着他们看,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杨露和他们俩一起合照,杨露站在中间比着两个耶,杨白和戚怀英则是保安一般站在两侧,面无表情地拍了几张照,女同学说:“摆个pose吧,你们站着跟保安似的。” 杨露肯定不知道他和戚怀英的关系,但是杨白现在就是有种众目睽睽下偷情的心虚感,他看了眼戚怀英的眼色,对方似乎也有点犹豫,杨露却催促道:“快点快点,等会我们要去吃庆功宴啦。” 戚怀英:“去吃饭吧。” 杨白没有透露太多,只说了自己家从富到穷,而杨露从没过过好日子,所以杨白一直以来努力挣钱想要弥补。只要杨露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看着杨白微醺泛红的脸,那双总是冷漠淡然的眼睛在提到妹妹时却会漾开温柔的水光,充盈到随时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让人想伸手去接,浅尝其味,想必是温暖又甘甜的。 戚怀英叫了代驾,俩人回到屋子里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倒在沙发上,戚怀英用力地抱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亲上他的嘴唇,舌头缠在一起让酒气弥漫在味蕾之上,杨白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拍打他的肩膀推他。 杨白搂着他的脖颈,醉意和兴奋让他的大脑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半醉不醉最容易动情,戚怀英十分顺利地进入了杨白的体内,紧窒湿热的肉壁紧紧包裹着他,伴随着规律的缩放,戚怀英每一下都顶在杨白的前列腺上,迷乱的呻吟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温热的精液喷在腹部,戚怀英松开他的手,那双手立刻落在沙发边上,手腕上一道浅浅红痕。杨白胸腔剧烈起伏着,高潮的余韵像点燃的柴火,偶尔发出几声噼啪的脆响,让他一阵阵的抽搐。杨白迷蒙中喃喃着什么,戚怀英俯下头听,听到杨白说:“腿放下,有点抽筋。” 戚怀英还没射,他在杨白体内慢慢地磨,直到杨白的欲望再次挺立。戚怀英抱着杨白抽送,他今晚的力度有些失控,每一次插入都带着顶破腹腔的气势和疯狂,杨白在这般猛烈的撞击下只能搂抱住他的头不让自己滚下沙发,戚怀英的头发扎在他的肩窝上,带来绵绵密密的痒。 时针指向十二点,他们仍在沙发上厮混。杨白骑在戚怀英腰上,被戚怀英握着腰上下起伏,这个姿势入得太深,前列腺都快被戚怀英的龟头压扁一般。他圈着戚怀英的脖子,戚怀英深入而仔细地吻着他,杨白沉溺在这柔软黏腻的交缠中,和他紧紧搂在一块儿。 夜色寂静,一切都陷入沉眠。这间屋子大而空,窗外也听不见扰 “只听你提起过你妹妹和妈妈,你其他家人呢?”戚怀英忽然问他。 他父母的故事实在复杂,他没有心情再复述一遍,于是干脆说那个男人死了。 脱口而出后,杨白忽然反应过来,戚怀英这么有钱,肯定是家庭美满父母双全的了,他问了个没意义的问题。 “然后呢?”杨白忍不住问。 杨白的呼吸顿了顿,他想去看戚怀英的表情,但戚怀英却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睡觉吧。” “他哥学艺术的,现在在国外生活,还自己创立服装品牌做设计师呢,牌子叫gliiter,”钢琴老师说道,这个英文单词杨白听着有些耳熟,还没细想,就听钢琴老师伸手指了一下他,“你穿的戴的都是他哥的牌子啊。” “嗯,戚总对他哥哥的艺术事业很支持的,前些年他哥办了个很漂亮的画展,戚怀英亲自捧场还买了他的画呢,”钢琴老师数着手指回忆,“不过近两年他哥又跑去设计服装了,牌子冷门,但是戚总也很捧场,基本出了新品都会买。” “兄弟俩都长得那么帅,我八卦一下老板也很正常嘛。”钢琴老师笑眯眯的。 “戚怀光,光芒的光。” 杨白点开他的照片,戚怀光长得与戚怀英有些相似,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戚怀光的眉目亲切,微微下垂的眼角和浓密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温柔又深情,再加之半长的卷发和米白色的衬衫,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令人联想到阳光下的牧场。 他又连着看了几张,忽然发觉戚怀英的书房里,那张合照上的人正是戚怀光和戚怀英俩兄弟。戚怀英的书房几乎没放过什么东西,但却摆着兄弟合照,想来戚怀英对他哥哥的感情应该很深。 上午的课上完,杨白照例又去咖啡馆里工作。下午五点多时天就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带着难以忍受的闷热,杨白看着窗外,心想又要下雨了。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有人正在敲门,他开了门后发现竟然是李维辛。李维辛拿着一个文件夹,见到是杨白开门似乎也很惊讶,但很快又客气地笑道:“杨先生也在?正好,这是戚总忘带的资料,麻烦杨先生帮我转交一下。” “李维辛送来的。”杨白将东西放在他桌上。 “没了。”杨白以为这是要让他走的意思,正要离开,戚怀英却说道:“在这坐一会儿吧。” 他又拿了好几本书,居然还有戚怀光的英文诗集,他塞了回去,只好坐回椅子上玩手机。 “不用了,我哪天自己去买吧。”杨白仍然不想和李维辛打交道,推脱了。 书房内忽然亮起一瞬的白光,紧接着是一道巨响。杨白险些吓了一跳,那雷声近到好像打在窗外,他记忆里很少听到这么大的雷声。 杨白哦了一声,站起身,跟着戚怀英进了卧室。 杨白的目光穿过戚怀英的头顶看向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时不时亮起的雷光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如白昼。雷声滚滚而来,声音大到仿佛随时要打破窗户进到房子内。 他低下头看戚怀英,戚怀英的脸埋在他身上,看不全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蹙起的眉头。 过了许久,戚怀英说道:“只是不喜欢雷雨天。” 戚怀英醒后,杨白的手仍然盖在他耳朵上。鼻尖可以嗅闻到杨白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不是戚怀英给他买的那种带着果香的,而是一种清冽的薄荷味,和杨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七点。”戚怀英告诉他。 俩人一起起床,杨白就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戚怀英忽然问他:“你自己换了沐浴露?” 他担心戚怀英因他违背条约而生气,不料戚怀英却喝了口水,淡然道:“没事,不用换。” 公司里大多是三十多岁的人,杨白从没说过自己的年龄,但他做人做事成熟,在公司里也没人会欺负他。只是公司 杨白为了让自己的谎言真实性高一点,当真描述了起来:“长得高,挺好看的,性格比较稳重,家里条件也很好……” 杨白罕有地有些心烦意乱,找了借口就出了办公室。 戚怀英与他同吃同住,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要说自己对戚怀英仍然毫无感情,杨白自己都不信,但他对戚怀英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却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说是朋友,他们又已经一起做了太多超越朋友的事情;说是床伴,他和戚怀英大多时候又只是相拥而眠。 假如他和戚怀英的关系能够干干净净地开始,或者杨白有着与他匹配的身份地位,也许他们会成为聊得来的朋友。 说曹操曹操到,杨白接通电话,戚怀英的声音透过话筒显得更加磁性,如砂纸般磨过他的耳膜:“在哪?” “下来公司,带你去买件正装。” 杨白拉开后车门坐进去,戚怀英坐在另一头,正支着头阖眼小憩,听见杨白上车,他睁开眼对上杨白目光,杨白问他:“怎么忽然要去买正装?” “什么晚宴?” 杨白听到此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偏过头看着窗外景色变换。 “不能直接买一套成品?”杨白问。 成服送来的时候,杨白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烹饪的书,杨白原先说过他自己去买,但说完就忘了这回事,后来是李维辛送来的书,因为不知道杨白要什么类型,于是从中式到西式、甜点到正餐,各种各样的烹饪书都一齐买了,登时填满了书房书柜的一大半。 戚怀英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杨白出来,走到卧室外敲门:“好了吗?” 戚怀英于是推门而入,进去看见杨白的那一刻不由停住了动作,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眼前人的身上。西装精致的剪裁极好地掐出他的腰线,更显得杨白身高腿长、翩然俊雅。而冷调的深蓝色面料与他的气质契合无比,让他从黑硬寒铁转变为一块霜白的冷玉,引人驻足观赏却又不敢让目光过多停留。 “我看看。”戚怀英快步走近,绕着看了一圈,他回想起当时他希望做成浅色调,但店员那边极力表示深色调更适合杨白,他便没有坚持。如今一看,那店员说的确实不错,效果在杨白身上十分……惊艳。 戚怀英双手轻轻搂住杨白的腰,看着镜面里的杨白与他对视。他抱了许久,看了许久,直到杨白先从这场漫长的对视里逃开,戚怀英才低声道:“很适合你。” 李维辛在一旁也点头附和:“确实精神利落了许多。” 等杨白离开,距离宴会开始只有半小时了,开始前三分钟,李维辛将他送到办宴酒店前,车才停稳,车门从外打开,戚怀英站在车门之外,伸出手来:“快点,马上要开始了。” 酒店厅堂内的装潢富丽堂皇、奢华无比,戚怀英之前虽说人不多,但杨白随便一扫也知道有三十人以上。俩人在门口处签了名,戚怀英将杨白的名字写在自己旁边,笔迹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充满果决。 杨白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沉稳的大地色西装,头发打理过后露出额头,完整露出的五官硬朗而深刻,在厅堂灯光照耀下英俊得不似凡人,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戚怀英的话,过会才道:“刚刚我们像是害怕迟到的学生。” 杨白的心忽然快了半拍一般。 等那年轻人在面前站定,青涩漂亮的面孔清晰地映入杨白的眼帘,那微微发冷的视线毫无感情地扫过杨白与戚怀英还未松开的手,随后又很快收回。 戚怀英颔首应道:“隽永,生日快乐。” 杨白在一旁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心底。他之前还以为林隽永是戚 “这位是?”林老先生这时看见旁边的杨白,颇为亲切地问。他看杨白一表人才,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刚被放出来见人。 “杨白,名字很好啊,精神又挺拔,好……”林老先生是个慈祥老人,点点头对着杨白夸了一阵,杨白被他夸得不自在,只能微笑应答:“谢谢林老先生。” 气氛有些奇怪,幸好这时又有另外两三个人走来敬酒吸引了林老先生的注意力,戚怀英便借此带着杨白先走一步,这回他们倒没有手牵着手走路,戚怀英把他领到酒食边,对他说:“饿了就在这吃点东西。” “你和林隽永认识?” 戚怀英没有再追问,也随手捏起一块点心吃了,末了他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对杨白道:“我去见几个人,你可以在这坐着或者随便走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推开了门,杨白回头看去,只见戚怀英反手关上了门,却没关实,而是留了一条缝隙,钻出了酒店内的乐声。 “看你不见了,还以为被谁带走了。”戚怀英说道。 杨白转过身继续面对着月光,他想抽烟,却没带在身上,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戚怀英原本站在他身后,却忽然走上前搂住他的腰,杨白第一反应是握住戚怀英的手想挪开,一边眼睛朝着酒店内看,害怕有别人看见。戚怀英却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亲了一口:“怕什么?” “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还这么慌慌张张?”戚怀英漫不经心地问他。 “怎么不一样?” “唔——” 杨白尝到淡淡的酒味,又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一吻完毕,戚怀英离开他的嘴唇,仍旧是额头相抵的姿势,他的拇指抹去杨白唇角未干的湿痕,目光沉着而专注。 杨白瞳孔剧缩,那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真,可他的耳畔却充斥着擂鼓般的心跳声。 “怎么?”戚怀英跟在他身后。 “没事,没人敢说什么。”戚怀英揽着他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想提前走吗?”戚怀英问他。 “打声招呼就好,本身也快结束了,林老先生举办这个生日宴只是因为明年林隽永就要出国了,这是在国内的最后一个生日。” 林隽永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林老先生察觉到林隽永的沉默,扭头看见他手指上一道红色的伤口:“隽永,怎么手伤了?” 回去的路上,杨白和戚怀英依旧和来时一样各坐一端,互不打扰。只是经过这晚,即使是沉默,安静的空气里都能凝出一点暧昧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眼睫上还缀着冰凉破碎的月光,眉骨投下的阴影将深邃的双眼藏在黑暗中,可眼底的反光却愈加清晰明亮,晚间的微风轻轻吹动,让戚怀英额前落下几缕碎发,像铅笔不经意间在白纸上留下的划痕。 杨白闭上眼,将画面从脑海里抹去不再想。 杨白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有啊。”杨白茫然地为自己澄清。 杨白:“……” “我去洗澡。”杨白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杨白的劲儿还挺大,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发肿。 他越想越怪异,他觉得戚怀英不至于骗他,论财他半个子儿都没有,论色他早就被戚怀英带上床了,剩下的只能是骗感情了,但他的感情有什么可骗的?况且谁会为了骗一个 戚怀英本来静静地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沉思,旁边的人却忽然诈尸一般坐了起来,他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你今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杨白问他。 “我不知道怎么算得上真的喜欢,你应该也没必要骗我,”杨白缓慢而笨拙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他鲜少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连自己都不大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把你当做家人对待。” 戚怀英心想他应该拒绝的,他应该承认是假的,因为今夜的表白只是为了让林隽永死心——林隽永自以为演技精湛,但喜欢从来不是能藏得住的东西。碍于戚林两家的关系,他不能直接打消林隽永的念头,只好用别的方法让林隽永放弃。 但是对戚怀英而言,杨白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戚怀英提着她的行李箱到卧室:“这个房间昨天收拾的,缺了什么和我说。” 杨露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也许是年龄小还没有学会如何谄媚奉承,和戚怀英讲话时十分随意。戚怀英便在她身旁坐下,然后听到杨露问他:“你和我哥……在谈恋爱吗?” 杨露慢慢地说:“你们只是恋爱,你就这么舍得花钱,你做慈善的?” 杨露见他英俊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时间都有点眼花,强镇定住心神要继续考究自己未来的嫂子,在杨露心里自己哥哥看着凶狠,其实心软又好骗,她必须替杨白探一探水深才行。 戚怀英的笑容淡了一些:“不用担心,我是家里老二,我哥哥已经有了稳定的对象,至于我是无所谓的。” “随便聊聊。”杨露忙道,她回头对着戚怀英使眼色,戚怀英就点点头,站起来道:“晚饭出去吃吧。” 杨白手里提着五六个袋子,都是给杨露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戚怀英为他们开了门,再绕到前边的驾驶位坐下,今天的出行比较私密,他没有叫李维辛过来。 “去另一套房子睡,这些天不打扰你和你妹妹。” 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戚怀英才升起车窗,驶离了小区。 他在咖啡色的沙发上坐下,许久未动。 胡连——那个当初缠着杨白不放的暴发户,最近在四处借钱,甚至借到了戚怀英这里。听说是胡连的公司做起来后任人唯亲,管理层全由自家亲戚朋友组成,结果前阵子公司公款被挪去私用导致出现大量亏空,现在胡连急得团团转。 戚怀英回复自己的助理,这件事以后不需要再和他汇报,一律无视。 戚怀英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庭院里的秋千,与他童年时家里后院的秋千非常相似。小时候他不想待在家里便跑到杂草丛生的后院,那里有一座生锈的秋千,摇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他坐在上面慢慢地摇,一摇就能摇一个下午。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 “其实,一个人不需要别人喜欢也可以过得很好。” 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戚怀英问道:“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知道我被接走的时候福利院里的所有人都为我高兴,他们说以后会有家人好好爱我。”戚怀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身后的人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戚怀英置若罔闻:“但是来到这里后,我发现所有人都讨厌我。” “其实你应该也很恨我。”戚怀英说道。 怀英只是孩子,你为什么非要那么苛刻对他呢?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怀英什么也不知道,你当他是我们捡来的孩子不好吗? 戚怀英笑 对方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他也跳下秋千,走到戚怀英面前将他搂进怀里。柔软的布料上散发出温暖的味道,像太阳被编织进一孔一线中。 …… -怎么了? 最终是戚怀英回了杨白这里,杨白给他开了门就往厨房走,戚怀英跟在后面,见他正拿起锅盖,一股香菇和香菜的味道淡淡弥散在空中,原来是皮蛋香菇粥。 “你妹妹呢?” “你们兄妹俩的作息一个比一个健康。” 戚怀英握住杨白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以后不用那么辛苦。” 杨白将锅和碗堆在水槽里泡着,打算洗完澡再来洗,戚怀英从后面拥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现在去洗,”戚怀英在他耳边道,嘴唇几乎磨蹭着他的耳垂肉说话,“我和你一起。” 卧室的床上,两道身影紧紧叠在一起。 一路亲到脸庞和耳朵,戚怀英伸出舌头翻舔他的耳廓,含吮他的耳垂,杨白薄薄的耳垂连着耳廓都透红,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害羞。舌尖偶尔探入耳中,黏连的水声夹杂着吐气从耳膜传进大脑,一股令人颤栗的酥麻从大脑皮层传到天灵盖上。 “只有痒吗?”戚怀英贴着他的耳边问。 与此同时,戚怀英的一根手指正慢慢地在他体内动作。杨白能感受到他的指腹贴着柔韧的肉壁,用着不会让他难受的力度刮过层层叠叠的软肉。戚怀英的手指关节明显,在穴内深入的时候,杨白甚至能从骨节感受到他进到了多深的地方。 肉紧紧吸住手指,戚怀英便不再以指尖勾弄,而是将整根手指平平贴覆在肠肉上打着转按摩,指腹柔软、骨节坚硬,不知恰好磨过哪个点,杨白猛然挺了一下腰,漏出一声低吟。 “好了……够了。”光是手指都快让杨白高潮了,他强忍着快感,不愿轻而易举地交代了。 隐秘的水声咕唧作响,肠道里分泌的欲液与润滑混杂在一起,顺着手指勾弄的动作被挤压出来,臀肉都沾了亮莹莹的湿痕。 也许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杨白每次上床时身体总是高度紧张的,几分钟的前戏压根不足以让他打开身体。 杨白大脑像变成浆糊,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被戚怀英吸引,戚怀英的手指在他穴内勾肏的同时,舌尖也逐渐深入他的耳道,仿佛性交一般湿漉漉地插着他窄小敏感的洞,奇麻的酥痒被异化成交媾般的快感,杨白越躲,戚怀英舔得越深。杨白的手忽然攥紧了床单,急促地喘息一声,阴茎顶端便一股股吐出白浊,漏精一般顺着浅色茎身流下。 湿热的软肉紧致地裹着戚怀英,他沉腰挺入,直直抵上杨白最深处,杨白两腿敞开在他腰侧,时不时颤一下,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高潮里缓过来,就又被戚怀英拉扯进了欲海。 他伸手拾起落在杨白锁骨的那块玉,浅绿色的玉被红绳串着,掉在莹白皮肤上相互映衬,很是好看。他把那冰凉凉的玉抵在杨白浅红的唇瓣上,沙哑道:“含着。” 任何人见过杨白冷淡疏远的模样,都无法不为他此刻的表情动情,仿佛蚌壳终于愿意打开柔软内部,展示它守护许久的珍珠。戚怀英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粗重的喘息不再压抑,通通喷洒在他发红的耳中,又让杨白的身体颤抖不已。 杨白强作镇定道:“他有东西落在这儿了,今早赶过来拿的。” 杨白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戚怀英笑了一声,说道:“这边绿化做得好,晚上不关好窗就容易进蚊子,下次要关好窗。” 进了学校,因为男性不方便进入女生宿舍楼,戚怀英和杨白只送杨露到宿舍楼下就离开了。中午俩人到附近路边的茶餐厅里吃饭,杨白却遇到了老熟人——彭航,对方开始还没认出他,直到桌前点餐,他才反应过来,兴奋道:“白哥!”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走了后电话也不用了?想约你见一面,结果打了电话却发现换人了。”自觉与同事不熟,离职后也不会再见面,所以换了手机后只加了家里人和戚怀英。现在听到彭航这么说,看起来是离职后也一直惦记着他的样子,杨白顿时有些歉疚,忙道:“我电话摔坏了,最近才换了新的,还没来得及加回去。现在就加吧。” “老板要回老家,把店关了,我就跑到这边找工作了,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彭航说道。 彭航嗯嗯点头,很快就投入了忙碌之中。 “遇到比自己小的就忍不住当弟弟妹妹对待,做哥哥做惯了。” 吃完饭后,俩人回到住所里,戚怀英则是回了公司。晚上闲下来,彭航果然在微信上找上了杨白,问他现况如何。杨白说自己在大学城的咖啡馆里打工,在附近租的房子。 -朋友 -你现在住哪? 杨白对黄泽明没什么好感,听彭航还和他住在一起,当即就眉头一皱,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提醒他即使是合租也要注意安全。 距遇见彭航那天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日彭航约杨白晚上吃烧烤,杨白正好有空赴约。出门前他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已经换了一批新的,他拿出一件碳灰色的外套,内里的薄绒如羽毛般柔软温暖,杨白忽然意识到已经到了秋冬交际的季节,而他和戚怀英也在一起了大半年。 杨白几步到了桌边,在黄泽明对面坐下,对彭航道:“来得这么早?” “我去拿吧。”黄泽明主动道,拿过号码牌就走进了店里。 “没事,吃个烧烤而已。” 从杨白坐下起,黄泽明就感受到他与从前不同了。 很快,黄泽明又注意到杨白的左耳,那里有一枚成形的耳洞,显然已经打了很久。在黄泽明印象里,杨白绝不是会打扮自己的人,他问道:“杨白有对象了?” “看你打了半边耳洞,和对象一起打的?” 黄泽明却继续问:“怎么还没找对象?你这么帅,难道没人追你啊?” “你有对象了?”这回换到彭航一脸吃惊地问东问西了,“谁啊?长得好看吗?” “我爸妈临时有事来不了,预定的桌位又不能退,只好我们俩吃了。” 他沉浸在甜蜜的幻想里,戚怀英却无情地将他打断:“时间太晚,喝几杯就散了吧。” 戚怀英抬眼看他,淡淡道:“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他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在喉间弥漫,而苦到尽头竟又泛起一股甜腻,他慢慢咽下酒,目光重新投在戚怀英身上。 “我开了车来,不方便。” 戚怀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林隽永看见他喉结滚动,逐渐笑了:“其实我骗你了,我父母都不知道我要请你吃饭。我怕你不敢来。” “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弟吗?” “……我做了七年,不想再继续了。” 林隽永听到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心中的万千思绪像被暴风卷起,混乱到难以分辨其一,最终只留下一句:他果然都知道了。 他喜欢戚怀英了七年,一开始因为不确定戚怀英的性取向,心里只想着能陪伴他就好,哪怕是看着戚怀英结婚,他也能送上一声祝福;但这七年间,他发现戚怀英没和任何一个人发生过感情,他不由升起了期望,而生日这天晚上,他终于在玻璃碎裂的脆响中,明白戚怀英也可以喜欢男人。两家的关系是系在他腰上的牢固绳索,即使自己真的坠落,也不会粉身碎骨。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我比杨白差在哪里?” 他顿了顿,又说道:“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弟弟?” 戚怀英也喝了一口酒,目光沉沉地看着酒杯:“其实亲情比爱情更加长久……做家人有什么不好?” “隽永。”戚怀英皱起眉头,语气严峻。 “林隽永,你这么做,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戚怀英也发觉不对,他的面部泛起浅红,眼神却是狠戾的。 “这是你自找的,你就不该装作不知道,你不该放任我越陷越深,你不该自以为好心——”林隽永无法控制地谴责戚怀英,可身体却逐渐朝他靠近。 杨白刚加了一份五花肉,手机便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戚怀英三个字。 杨白站起身,彭航问道:“白哥,你要走了?东西还没上完呢。” 微信上李维辛给他发了定位,他打了车,司机很快就到,他钻入后车厢,一边拉安全带一边道:“麻烦开快点。” 李维辛只说:“我也不大清楚,麻烦杨先生先照顾一下戚总,我要先送林家儿子去医院。” 戚怀英用行动回应了他,杨白被扯入怀中,柔软的唇瓣裹挟着炽热的气息倾覆而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狂暴气势,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杨白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你不是吃晚饭吗?” “什么药?”杨白紧张道。 杨白躺在车上,一条腿着地,一条腿挂在椅背上,将他赤裸的下身暴露无遗。 杨白盯着车顶,对戚怀英朝着他自慰的场景感到羞耻,但即使他不看,他也会错觉戚怀英胯下那根东西冒出的热气正热乎乎地烘着他的腿根。他几次快速地瞥了一眼,戚怀英迟迟没有要射出来的意思,也不知是戚怀英持久还是药效惊人。 黏乎乎的精液慢慢地在臀缝中滑落,沾湿了密闭的穴缝。 车内很快溢满了情欲的腥膻味,假如车窗露出一点缝隙,经过的人也一定能闻出车内的旖旎。 戚怀英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像自带混响,低沉又磁性,说句话便让杨白的耳朵隔空发痒。杨白将腿张得更开,同时感觉到戚怀英的手指进到了更深的地方。 戚怀英忽然问他:“弄疼你了?……一直在哼哼。” 戚怀英做了两指,身下已经胀得发疼,他只好直接握住阴茎,将龟头抵在略松的穴口上磨,穴口被烫得收缩,落在眼里却像它自主吮吸着龟头顶端,似乎迫切地想要迎入这根粗壮的肉柱。 当龟头缓缓顶入穴口,探进柔软紧致的肠道,戚怀英的吐息转瞬变得炙热,两手在杨白的大腿上不住抚摸着:“杨白……” 戚怀英的龟头顶到最深处时,杨白的小腹恍如过了一道细密电流,而随着戚怀英逐渐加快的顶弄,那电流从他的腹部一直流窜到脊背和头顶,仿佛灵魂被抽了出去。他的腰被戚怀英握着,上身拱起一个半圆的弧度,每一回被肏至深处,小腹上就凸起一个鼓鼓的弧度,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仿若尿意的酥麻。 “戚怀英……停一下、啊……”杨白还在高敏感的不应期,戚怀英简直像听不懂人话了,仍然在他前列腺上疯狂顶肏着,刺激到令人难受的快感让杨白感到折磨,他急切地撑起上身,朝两人连接的地方伸手,想要将戚怀英的性器推出去。 可戚怀英却顺势压上前,将个子不 杨白的阴茎半软歪在肚子上,随着激烈的动作一抖一抖,顶端不断流出清水般的液体,让他肚子上抹了蜜油一般,湿淋淋的一片,又滑又黏。 戚怀英的东西仍没有软下去,但急躁的情绪已经淡去,他俯下身亲吻杨白的嘴唇,问道:“还行吗?……杨白?” 戚怀英埋在他肩头闷笑了一声,随后又去舔他的耳朵,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杨白轻微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他扣着杨白的手,徐徐地在杨白体内轻抽慢送,肉棒和穴口缓缓摩擦,磨出黏腻又淫靡的咕啾水声。 戚怀英指尖掰开红肿穴口,里面颤巍巍地吐出一团精絮。他将拇指塞进去随意勾出几团精液,心想回去该给杨白上药了。 “戚总,”李维辛坐上车,“林小公子已经送到医院洗胃了,我通知了他的家人。” 眼前的画面与当初他带走杨白那晚重合。这张面孔即使在沉睡中也是冰冷坚硬的,与温柔绝不沾边,戚怀英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怎么能从这张脸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明明没有哪一处是相似的。 “让他自己解释。”戚怀英收回了手,漠然道。 “有人在找你。”杨白说道。 等到穴眼被半透明的药膏覆盖,手机已经不再震动。戚怀英丢了棉签,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顶部通知栏冒出半条短信内容。 他没有去看后半段的内容,关上了手机。 杨白依旧在咖啡馆工作,最近一直跟着晴姐学着做蛋糕,因为一个半月后的圣诞节那天正是戚怀英的生日——这事还是李维辛提醒他的。 杨白只是笑了笑,如果说是,那一定又会引起一大串问题。 他正在摊子前玩着手机排队,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扭过头,看见一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上面一双水灵灵的圆眼,那人抿着嘴笑起来:“哟,我说看着眼熟,还真是你!” “你先说你怎么在这儿呀。”kiki眨了眨眼,他声音清脆,语气又跟撒娇似的,很快就引得周围人来看。 “噢~”kiki点了点头,搭着他的肩膀,很亲昵的模样。 “什么?”kiki愣了愣,从口袋里掏出镜子照了几下,恼怒地捶了一下杨白的胸膛,“你这白痴,这是我涂出去的口红!” “难得遇上了,不请我吃一个?”kiki抬起下巴,嘟着嘴唇娇嗔。 “要你喂我。” 沉默间,不知从哪横来一只手臂搭在kiki肩膀上,一个懒懒的声音插入了他们:“聊什么呢?笑这么好看。” “老朋友,遇见了就聊一聊。”kiki笑了笑。 “嗯,下次见。”kiki露出一个纯纯的笑容。 “真是人靠衣装,戚怀英把你养得更帅咯。”kiki说话向来直白,杨白面对他时总是有几分汗颜,却也因此觉得kiki是个坦率的人。 一谈到他,kiki脸上露出了很清纯的笑容,脸颊肉软软地鼓起来:“我们只是炮友啦……他都不知道我在会所做男模啊。” “是呀,再做一两年,存款就够我去一次环球旅游啦……” 杨白学了一个多月,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蛋糕了。一周后就是戚怀英的生日,杨白提前和咖啡馆里的人一起在网上找了许多图片,几十张里挑挑拣拣,留了几个好看又简单的做参考,期间练习了一次,咖啡馆里的大家吃了都夸好,杨白这才安心了。 杨白看着桌上漂亮的蛋糕许久,觉得还是不能白白浪费,干脆打包好蛋糕,直接出门往戚怀英的公司去了。 上了电梯,杨白忽然有些犹豫:“如果他很忙的话,你帮我转交吧。”要亲自看过。” “请进。”里面传出模糊的声音。 “……杨白?”戚怀英抬起头时还有些愣怔,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大盒子。 戚怀英看着那块板子。杨白从袋子里拿出切蛋糕的刀、一次性盘子、粉红色的小勺子,又将透明的塑料小刀递给他,钝钝的锯齿磨着戚怀英的指腹,戚怀英拿着那把刀,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戚怀英按着他划出来的轨道,将刀子按了进去,软绵绵的奶油凹陷,戚怀英缓缓地将蛋糕切成了三块。杨白拿着铲子将有着板子的那块蛋糕小心翼翼地摆到盘子上放到他面前。 “等等,”杨白又将另一块蛋糕移到盘子上递给李维辛,“你也吃一块吧。” 最后还剩一块,杨白干脆就着蛋糕底座吃。 杨白忽然放下盘子,说道:“糟了,忘记点蜡烛许愿了。” “没事。”戚怀英笑了笑。 因为俩人的蛋糕都吃完了,他只能先用火烤一下蜡烛的尾巴,让蜡滴在纸盘上,然后把蜡烛插进去固定住再点燃。 戚怀英听话地闭上了眼,但他没有做双手握拳的许愿动作。 “祝你生日快乐。”杨白轻轻开了口,语气轻柔地唱着。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 被接走后过了大半年,他怀着隐秘的期待迎来了自己的生日,但是从早上到晚上,没有一个人对他说生日快乐,反而是福利院的老师打来了电话。戚怀英站在电话机前紧紧握着话筒,听到熟悉的声音祝他生日快乐,问他有没有吃蛋糕,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掉出来。 可只有杨白送来的蛋糕,阴差阳错地满足了他遗忘多年的愿望。 “生日快乐。”杨白说道。 杨白捡起蛋糕盒上的那块糖板:“其实这个也可以吃,白巧克力,但可能有点甜。”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着分食糖板,一时间呼吸里都溢满巧克力的香味。直到嘴唇贴在一起,那一小截糖板不知落入了谁的口中,总之很快就融化在湿热唇齿之间,化作糖浆似的蜜水,伴着唾液,被两根热切的肉舌搅拌得不分你我,咂咂的水声响彻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杨白清晰地听到戚怀英吞咽的声音。 “什么地方?” 杨白本想着现在的地方也够住了,但既然戚怀英开了口,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是点了点头。 他走到庭院内坐上秋千,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舒适的暖意。他双脚在地上蹬了一下,秋千便摇了起来。 “喂?” “白哥,黄泽明这个疯子……他……” 杨白见到彭航的时候,他正一脸灰暗、佝偻着背坐在角落,杨白小跑到他桌边,那双颤抖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张了嘴:“白哥。” “疼,流了好多血,我用好几张纸巾去擦。” “不要!我不想上新闻,不想被全社会知道我……”彭航立刻激动地反驳,“如果这样,我还不如去死!” “白哥,我一旦停止思考,我就会想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去,害怕看见那张床,害怕每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你说,我这样子,还怎么正常地活下去?” 彭航愣愣地看着杨白,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但是我也不想告诉医生。” 他站在店门口外给戚怀英发了短信,很快戚怀英给他拨了电话,第一句话就问:“你去医院做什么?” 戚怀英的声音放松了一些:“我让李维辛去接你。” 彭航的肛门确实受了伤,所幸伤得不是特别严重。他不肯回到出租屋,杨白只好将他带回金舟山庄的别墅,彭航看见这栋房子的时候都忘了自己的伤痛,惊讶道:“白哥,你住别墅啊……” 他给彭航收拾出了房间,便退了出去,好让他给自己伤口上药。他趁着这时间点外卖,正费心挑选着口味清淡的,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他忙赶上去拉开门,彭航缩在床上浑身发抖,他的手机则躺在地上,屏幕都裂了缝,上面显示着黄泽明的来电。 “你是……杨白?你让小航接我电话,我和他道歉,昨晚是我喝糊涂了,把他认成女孩了。” “我……是我不对,小航,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才——” 杨白甚至来不及阻挠,彭航就把手机摔了出去,直接关机了。他自己则蹲在地上抱着头发抖,刚刚的凶勇全凭一腔怒火支撑,一挂了电话,潜意识的恐惧又后知后觉地赶了上来。杨白将他扶起坐在床上,对他道:“没事了,别怕。” 杨白安慰了一天身心俱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着眼休息。直到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在他下巴挠了一下:“门口多出来的那双鞋是你的?” 他和戚怀英说了来龙去脉,末了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也有我的错,我早应该让彭航离开那个男的。” “他不愿意报警。”杨白摇摇头。 “我等他醒了再问问他吧。” 晚上六点多彭航醒了,杨白在他房间待了半小时,终于说动了彭航。俩人下了楼,彭航看见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仔细看了一会才想起是那天和杨白一起吃饭的男人。 彭航回到出租屋,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屋内却与他今早离开时的样子不同,那些沾血的纸巾和床被都不见了,只有桌上几瓶空酒瓶提醒着他昨夜的噩梦。他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对跟在身后的警察说:“他把东西都收走了。” 彭航点点头,退到门边,看着几个人在他屋内翻找。 “拆开看看。” 总共拆开来有十几条内裤,彭航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说道:“这……这是我的……” “……不是,我的只有三条,其他的不是我的。” “好像也有我的。”他说道。 回家的路上,彭航咬牙切齿地骂着:“死变态……怪不得从前总是动手动脚!难怪那天我说和你出去吃烧烤,他也非要跟过来……” 进了别墅,戚怀英自然而然地脱了外套。彭航看他动作娴熟,问道:“这是你朋友的房子吧,你和你朋友一起住?” 彭航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戚怀英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哦。”彭航呆呆地点点头,他从前只在新闻或者网络里见过同性恋,却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也有——当然,黄泽明在他心里算作变态那一挂。 等彭航上了楼,戚怀英从后边抱住他,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象?” “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你的朋友公开。” 戚怀英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的那位朋友,不如让他住在之前那个公寓?” “住进新家后还没亲热过。”戚怀英一本正经地说。 戚怀英抓着他的手印下一吻:“开玩笑的。” 过了四五天,彭航决定暂住杨白先前住的公寓,一边看新的租房,一方面是不好打扰戚怀英和杨白二人,另一方面则是新的一年将要来到,搬新居算是开启全新生活的第一步。 而黄泽明在强奸后第二天就逃跑了,警 三十一号的夜晚,戚怀英终于如愿以偿,和杨白在新家的床上亲热了一回。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此时正是零点零三分,他们竟然在这张床上做了五个小时。 杨白也说道:“新年快乐。”话毕,他便爬起身想要去洗澡。他每回做完这事就赶着去洗澡,不喜欢身体黏黏的感觉。 也不是不行,况且这样听着戚怀英的声音很是享受,杨白便安静地趴在他身上,与他一起看着窗外升起的一束束烟花。 新的一年到了。 想起那小嫩模收了钱还敷衍得很,叫床都叫得有气无力,胡连心中恨恨想:一群卖屁股的小贱货、狗眼看人低的婊子……早知道就不该付钱,这种吃男人鸡巴的贱人,只配赚个打车钱。 他穿好衣服退了房,外边寒风阵阵,他将拉链拉到最顶上,遮住冷飕飕的脖子。接下来去哪儿呢?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这几个月都是如此——自从借遍了所有可以找的人后,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尽人事,再也做不了其他的。 正嘀咕着,胡连忽然瞧见一个眼熟的人。那人穿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依旧可见得他身材高挑,虽然只看得见侧脸,但那模样和这清清冷冷的气质……他不禁念了出来:“杨白。” 胡连恶狠狠地瞪着他,却依旧靠近了他,道:“巧了啊,杨白。” “等等,等等!”胡连跑到他前面拦住他。 “我听说,戚怀英对你很好?” “我缺钱啊,戚怀英对你那么好,你帮我求求情,让戚总借我一点。”胡连身躯肥胖,杨白一时还拉不起来他。 杨白见他居然都求到了自己这里,想必是曾经找过戚怀英却被拒绝了。他心里烦躁,却又顾及着杨露还在商城里买奶茶,不知几时就会出来找他,杨白不想让杨露被搅进这些事。他只好压下情绪,冷声道:“戚怀英说不的事情找我也没用,滚远点!” 好巧不巧,此时杨露的身影从商城大门出现。杨白心里一跳,当即就将胡连踹翻在地,对着旁边巡逻旁观已久的保安说道:“这人是个神经病,把他弄走!” 他双目赤红地瞪着杨白离去的方向,心里“贱人”“婊子”的来回车轱辘,一个婊子攀上高枝就当自己是人了,要不是戚怀英,那天晚上杨白就该跪着给他舔脚,哪来今天这好日子?不过是他好运而已,死贱人…… 胡连一边咒骂着杨白,一边想象着杨白私底下如何撅着屁股在戚怀英胯下婉转求欢的下贱模样,心里勉强得到了几分平衡。 “一个神经病流浪汉,见了人就发疯,恰好找上我。”杨白说道,“你这段时间就别去这附近玩了,免得又遇上。” 不过杨白也只是膈应一阵,等到了家门口就忘了。他看胡连只是狗急跳墙,无路可走了才找上他,日后估计也不会再遇上,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更是没有告诉戚怀英——戚怀英最近正忙,今天一早就出了门,说是哥哥回国,他去机场接机,之后会在家里住几天,过了新年再回来。所以这几日只有杨白杨露俩兄妹在家。 杨白坐在客厅喝着杨露买来的热奶茶,暖融融的甜流进他的胃里。现在是下午三点,不知戚怀英怎么样了?他想着想着,还是给戚怀英发了条微信。 “没有,你看着点就好。”戚怀光道。便将菜单放下。视线重新投到对面的人身上——戚怀光又变了模样,锁骨长的头发烫得卷卷的,耳朵上多了几个耳钉,但是眉眼依旧是温温柔柔的。他身旁的女人留着直直的长发,戴着眼镜,俩人依偎在一起,气质却很是般配。 戚怀光对艺术的追求可谓是疯狂,为了能够继续在国外深造,他和家里吵得不可开交,因为家里希望戚怀光可以继承公司,而不是去搞乱七八糟的艺术——从前戚怀光还年轻,他们可以纵容戚怀光不务正业,可戚怀光已经快三十岁了,是时候走回正轨了。 戚家引以为傲的大少爷竟然做出翻窗逃跑的事情。戚家父母不愿丢这个面子,只好对外声称是他们允许让戚怀光出国继续深造艺术,私下继续与戚怀光对峙,而戚怀光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了继承公司,那么下一轮的逼迫就是让他把对艺术的热爱割舍掉,所以他咬死不肯回去,甚至放话说断绝关系。 戚家人并非没有犹豫过,但一考虑到戚怀英始终姓戚,且他们也不希望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砸在自家人手上,况且戚怀英作出了保证:公司一定会由戚怀光的孩子继承,于是这场争吵终于解决了。 他不否认自己喜欢过自己的哥哥,戚怀光是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人,他希望戚怀光幸福。所以即使他不舍,他依旧偷来了戚怀光房间门锁的钥匙;戚怀光的账户被冻结,他就帮戚怀光订下了机票;他知道戚怀光想要追求艺术却也不愿割舍亲人,于是他替他接手了家族的责任,至此,戚怀光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戚怀英如愿以偿。 戚怀英心想,只要戚怀光找到了恋人,他就会逐步退回到弟弟的位置,永远爱戴着大哥。 而戚怀英手里积攒到快溢出的爱迫切地需要转移的对象,他开始答应与各类男女的会面,可没有一个人让他满意,直到那一天,他在车里看见摘下头盔的杨白。雨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滑落,在空中划过他湿润的嘴唇,杨白朝车内看了一眼,那一刻的对视,让戚怀英惦念了许久。 手机震动了一下,戚怀英解锁,看见杨白的问候。他打了几个字回复。 戚怀英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只道:“什么表情?” 戚怀英笑了笑,坦然道:“确实是有了。” “我往年都赌不是,今年赌是,偏偏就输了。”嫂子埋怨地戳了一下戚怀光,“你出老千了吧?”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哥哥和嫂子的打情骂俏,内心稀奇地平静,同时脑子里想起了杨白,不知道他今天做了什么? “等适合的时间吧,”戚怀英道,“再相处一会儿。” “他不爱拍照。”戚怀英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自己都没存过杨白的照片。 戚怀英笑了笑:“哪里需要等到明年,等结完婚,嫂子什么时候都能回来。” 杨白摸索着枕边手机,拿起来看已经是早上九点,他撑起身子,右眼皮跳了几跳。 杨露身边大袋小袋,除了行李箱还有一大堆买给王月萍的东西,她摇摇头:“都带齐了。” 回家路上,杨白看着窗外景色,心想又到了新年——他最觉得无趣的日子。每回新年回家,三个人里只有杨露喋喋不休地讲话,一张嘴皮子翻得起火都炒热不了气氛,可杨露一旦停下来,整个家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杨露便是喉咙冒烟了也要讲下去。 “不累啊,都是哥搬上来的。”话音刚落,杨白正好从阳台走了进来,见到王月萍,俩人俱是沉默了一瞬。 杨白:“嗯。” “妈妈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裙子……” “这件是大衣,哥哥给你买的。” 因为王月萍不回老家,家里就三个人过年,倒也省了走亲戚的麻烦,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大扫除、贴对联、包饺子云云,年夜饭只有三个人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开了两瓶酒。 杨白走出房间收拾 这种烦闷的心情一直到戚怀英打来电话为止。杨白看见他的来电时,烦闷就已经消了半数,再听见戚怀英的声音,心情又彻底好了。 “随便做了几盘菜,还有一些剩的家里人包的饺子。”杨白靠在窗台上,磕了一下手里的烟,几点火星在夜空中落下。 “饱了,剩了很多,撑得实在吃不完了。” 杨白一时不知戚怀英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于是没有做出回应。不过几秒,戚怀英便自己换了话题,说道:“你喜欢中式餐厅还是西式?” “嗯。”戚怀英应道。 戚怀英有意为杨白弄一家私厨店,有客人来时才开个灶,没客人的日子就闭店。等店开张了,他自己带着朋友客人来这边谈生意,自然而然也能给杨白带来客源。 俩人随意聊了几句话,杨白那边忽然放起了烟花。小县城里不禁烟花,一到夜里孩子们跑出来,摔炮、黑蜘蛛、冲天炮轮着放,劈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他们大喊着“发芽的猴”的回音。戚怀英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热闹的动静,一时颇有些怀念。 杨白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些事。” 戚怀光的婚礼在一周后举办,邀请的都是各路亲朋好友,林家也在其中。林隽永来时,正遇上戚怀英接替戚父的位置在门口迎宾,面对面时,林隽永本以为戚怀英多少会主动破冰,对他笑一笑或是问候一声,可戚怀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内心仍然咀嚼恨意,林隽永又碰上了戚怀光,对方主动来打招呼,林隽永只好放下内心的情绪,假笑着与他闲聊。聊着聊着,他的目光投在戚怀光的耳上,耳垂上正戴着一颗小巧漂亮的耳钉,黑里透蓝,晶莹剔透,很是眼熟。他想了许久,忽然想起自己在哪见过——生日晚宴那天,杨白正是戴着一模一样的耳钉来的。 他忽然有了一个可笑又可怕的想法:戚怀英喜欢他哥哥。 林隽永已经兴奋到听不清戚怀光在说什么,他努力抑制住颤抖的手,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大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拨通了电话。 陌生号码,但显示是a市的,杨白于是接通,听到那边清朗的嗓音:“你好,是杨白吗?” “我是林隽永,你应该还记得我。”声音清清软软的,“戚家大哥举办婚礼,怀英哥让你过来。” “婚礼日子提前了,没来得及说,他现在忙着迎宾接待才让我转述,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号码?”林隽永语气坦诚,“怀英哥连请柬都准备好了,婚礼还没开始,你快来吧。” “哥哥,你在笑什么呀?”一个及膝盖高的小孩问他。 此时的戚怀英似有所感,回过头只对上林隽永灿烂的笑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竟然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甚至在对视上的时候,他的双眼都亮起了光。戚怀英回过头去,不再看林隽永的脸。 戚怀英原本也想带杨白过来参与,说杨白是自己的助理或是朋友就可以进场,但他与林隽永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他担心林隽永在刺激之下转而去伤害杨白,只好作罢。 戚怀英坐在台下看着戚怀光,对方正满面笑容地看着旁边的新娘,眼角的笑纹深刻,岁月已经让他成为了成熟的男人。 “请新人交换戒指!” 接吻……戚怀英想起林隽永那晚说的话——我不会想和家人接吻上床。细细想来,他虽然喜欢戚怀光,却也只是希望他能留在家里一直做他的大哥,从未有过什么旖旎的念头,因为他认为亲情高于爱情,长远的陪伴比水乳交融的性爱更加真实。 林隽永领着杨白走入,却没有将他带到戚怀英身边,而 “这人就是戚怀光,戚怀英的哥哥,你应该知道他,你穿的衣服、戴的这枚耳钉,都出自他之手。”林隽永冰凉的手指弹了弹杨白的耳钉,像毒蛇的舌头爬上耳垂,“怀英哥对他大哥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噢……你大概还不了解戚怀英的身世吧。” “他是私生子,十二岁才被接回戚家,因为是小三的儿子在家里不受待见,亲戚孩子都欺负他,只有戚怀光对他好,所以他喜欢戚怀光,喜欢得不得了,戚怀光会弹钢琴,戚怀英也跟着去学,只不过后来太忙所以没继续;戚怀光喜欢艺术,戚怀英就主动接过公司让他可以尽情去追梦;戚怀光开画展,戚怀英就过来捧场,花了一大笔钱买他的画;戚怀光灵机一动又想去设计服装,戚怀英就把每一季的新品全都买回来——你说,怀英哥是不是对他哥十分痴情呢?” “先别急着反驳啊。戚怀光去年三月忽然带女朋友回来,还怀孕了,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他谈了恋爱,连戚怀英也不知道,所以我们都很惊讶。”林隽永低笑了一声,“但没过多久,他身边又多出了一个你……他私生活干净,这么多年来谁也近不了身,偏偏在戚怀光回来后找上了你,你难道就没疑惑过,想攀上他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唯独挑中了你?”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但只是好看不够。” “他应该没说过,你和戚怀光……长得很像吧?”林隽永轻笑着,“尤其是戴上了同一个耳钉后,从侧后方望过去,简直是一模一样啊?对了,戚怀光从前也只有左耳打了耳洞。巧不巧?” 杨白推开他之前,他还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回去找找看戚怀英的电脑,看看密码是不是戚怀光的生日。这句话同样是编的,不管杨白敢不敢去证实,都会和那句“你和戚怀光长得很像”一起橡根针扎在他的心上,越动刺得越深。 杨白回到家中,没有开灯。他靠在门上,耳边回响着林隽永说的话,他知道林隽永目的不纯,他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偏偏他说得许多话都能对应上现实,戚怀英找上他的时间点、半边耳洞、同款耳钉……这些巧合又该如何解释? 杨白捏紧了拳头,径直走向戚怀英的书房。他的电脑就在桌上,如等候已久的潘多拉魔盒。 清脆的一声,是他按下回车键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开机的旋律。电脑的桌面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面前。 电脑倏然熄屏,整间书房彻底陷入黑暗。杨白猛然吸了一口气,将相框扣在桌上走出了房间。 戚怀英做的这些事既可以是暗恋多年,也可以说是兄弟情深,他内心愿意相信戚怀英。 杨白最终找了一家价格适中的酒店入住。 戚怀英说他后天在家里吃过午饭便回来,于是杨白便打算明天中午再去退房,等戚怀英回来后俩人面对面谈。 他不常抽烟,烦闷时抽一两根,和戚怀英在一起后基本没碰过,但这几天总时不时想起林隽永的那些话,一烦就要摸烟盒。 他十几岁就进了社会,烂人烂事遇过不少,曾经也会因为一点小事烦得一周都黑脸。成年后他就沉稳许多,因为心情不好就无法专心工作,没做好工作就会挨骂,于是他自然而然学会了疏散坏心情。但他没想到戚怀英竟然把他打回了原形,买来一盒又一盒的烟却越抽越烦,不做点什么事占用身体,林隽永说的话就会循环播放。 杨白低骂了一句,将丢在床上的外套穿上,带着房卡下了楼。 “走廊上又没人,你怕什么?” 胡连搂着一个及肩膀高的小嫩模,他喝得半醉,色迷迷地在酒店走廊上就开始在怀里的柔软身躯上乱摸一通,那小嫩模娇嗔不已,又偷偷用屁股蹭他,把他的心挠得痒痒的。一只大手直接从衣摆摸了进去,撩起布料开始揉捏。 胡连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往前边看了一眼,恰巧看见杨白从房间出来。 “你先去房间里待着,我一会过来。”胡连将房卡塞给嫩模,蹑手蹑脚就跟在了杨白身后。 杨白比过去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加冷冽和阴戾,只见他从冰柜里随便拿了几瓶啤酒,然后很快又到了前台付款。胡连一直偷偷举着手机拍摄,不料杨白只指着收银员身后那一墙的烟要了一盒,旁边摆着避孕套的架子他看也没看一眼。 胡连看他走出店门,赶紧把篮子丢回门口,又跟了上去。一出去,杨白竟然不见了!黑漆漆的巷子里却忽然冒出一句冰冷得不似活人的声音:“你跟着我做什么?” “哎哟卧槽。”胡连又被吓了一跳,把手电筒关了。 “你……你还敢问我?你在外面偷人,戚怀英知道吗?” “还是说戚怀英厌倦你把你赶出门了?你给他肏了那么久,他连套房子都没给你,你也真够便宜的。” 胡连怒目圆睁,没想到杨白这人骂起人来这么尖酸刻薄,几乎句句都踩在了他的痛点上!他气得浑身发抖,杨白以前不也是个卖屁股的,卖屁股卖出尊严了还敢来嘲笑他,起码他过去的钱都是靠自己挣的!狗仗人势的贱人!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杨白心里烦躁,也转身离开。 黑暗里传来沉重的倒地声。 “旺财!叫什么呢,别叫了。”店长赶紧追了出去,循声找到了店边的小巷子里。旺财正摇着尾巴,在地上嗅闻着什么,他走上前,只看见地上一片干掉的深得发黑的红色。他吓了一跳,将狗抱在怀中回了店里。 十二点,酒店大床房内,舒舒服服睡了一晚的小嫩模才懒懒地起身,胡连昨晚压根没回来,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得自己熬到凌晨两点才敢睡……小嫩模翻了个白眼,起床化妆打扮,光鲜亮丽地带着房卡下去吃午餐。 “我看看,8023房……杨白……手机号……”前台小姐在座机上敲下号码,话筒里只有一阵忙音,几次打过去都没人接,她嘀咕道:“奇怪,不接电话啊。” “一天的差别听着不多,但多一天就是多三顿饭。” 戚怀英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便恢复正色,说道:“走了。”弯腰坐入车内。 实在太久没见,戚怀英惦念杨白,昨夜就有点失眠。他给杨白发消息说自己今天下午就回来,杨白没有回复,也许是在忙。他没有放在心上,闭眼小憩。 他走到厨房,橱柜上贴着几张便利贴,写得是些潦草的菜谱步骤,看来杨白在这段时间里正研究做菜。他轻轻笑了,又往楼上走去,推开卧室门,床上的被子凌乱地团在一边,他在里边转了一圈,卫生间里也没人。 “怎么了?”杨露问。 他随意拉开衣柜,满满当当的衣服挤在一起,却少了几件深色的衣服。他心中一滞,快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杨白放在里边的证件全都不见了。 茫然和疑惑一齐袭来,他有点转不过来般,慢慢在床上坐下。微皱的床单没有残余的体温,冰凉得像从来没有人躺在上面过,戚怀英冷静下来,给杨白拨打电话却只收到忙音。他又让李维辛去查彭航的电话,而彭航也说杨白没有来找他。 李维辛很快便发来了银行流水记录,上面显示着杨白的行动轨迹,他五日前就已经离开了家中,最后一条消费记录显示他在西奈尔酒店,李维辛说道:“杨先生的房号是8023,但是……他们说,杨白人不在酒店,房内只有行李,而且他们也联系不上杨白。” 戚怀英盯着衣柜里的衣服,问道:“杨白家的贷款,都还完了?有没有什么漏的?” “酒店什么时候起联系不到杨白的?” 戚怀英慢慢躺倒在床上,他试图寻找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但一无所获。 “说。”戚怀英闭了闭眼。 杨白缓缓睁开眼,随之而来是令人反胃的昏沉,他下意识地想蜷缩一下身体,却发觉自己的手腕被捆住了。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脚也被几条粗粗的绳子捆着。 瓷砖地板冰冷潮湿,周围有洗手台、马桶和洗衣机,空间不大,看起来像出租屋里的浴室。杨白心想自己应当还在市区里。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窗户都被拆开的纸箱给贴住,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这个陌生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阴沉狠戾,神情像极了杨白从前见过的那些蹲在街头的混混。杨白看了眼水和面包,问道:“你想做什么?” 杨白暂且不想惹怒他,于是乖乖张嘴,任他喂自己面包和水。等吃完了,男人将垃圾收走,转身要离开。杨白叫住了他,说道:“你们想要多少钱?”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接下来都是如此,男人带着东西进来喂他,喂完就走,一句话也不说。到了大概三天,男人喂完东西后却从口袋里掏出几样东西,杨白还没看清,那人就拿着东西往他嘴上一贴,封住了他的嘴,末了狠狠扯了一下把胶带扯断,把杨白的脸颊肉扯得刺痛了一下。随后又用布将他的眼睛蒙住,绕到后脑勺绑得死紧。 汽车发动的声音很明显,杨白思绪万千。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祈祷有人报警。 他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 男人绑完后站起身,毫不留情地把胶带从杨白嘴上撕下来。杨白被疼得抿了下唇,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开口道:“胡连在哪?” 胡连摸了摸头发,终究走到了室外抽烟。他焦躁不安到几天几夜都没睡好。 李宏力原本姓胡,从小就不爱读书,只爱跟着社会的大哥们混,后来中学毕业就进了社会,一开始是给别人看场子,后来变成了打手,前几年治安没那么好的时候,常常带着刀子和别人打群架,没少去警局喝过茶。家里人管不住他就将他赶了出去,胡宏力也就改了姓。只是胡连前些年恰巧与他遇上,李宏力帮了他一把,于是胡连也时时帮衬一下他。 “没死,先带到我那边去。”李宏力说道。 “我自首,总能判轻一点吧!” 胡连虽然人不正经,但总归是个遵纪守法的,李宏力这句话说得轻而易举,却像一道霹雳劈进他脑袋,吓得他都不敢说话。 “所以他只能乖乖给我们送钱,等我们拿到钱就直接走人。”李宏力说道。 “你还管他们做什么?一群只管花钱不管赚的。”李宏力多多少少知道胡连公司的那团糟事,语气毫不客气,“等你有钱了,到时候躲在外地几年,风头过了还能娶个新的老婆,这不好?” 李宏力拿着杨白的手机,刚刚他让杨白说出了密码,现在他解锁了杨白的手机,在他微信和通讯录李翻看。 “你是要钱吗?……我家穷得很,找我妹妹也没用。”杨白虽然被蒙住了眼,但剩下半张脸都是惨白的。 “要不我给每个人都发一遍吧。”李宏力说道。 该手机的主人杨白在我手中,赎金七千万,二十四小时内把钱送到,否则就送他去死。 空气里弥漫着很浓厚的烟的焦油味。 这包烟就是那时买的,老板说有更好的烟,但他还是要了杨白买过的最便宜的烟。 刚开始时,杨白身上总是萦绕着这股淡化了的烟味,到后来,杨白身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烟味。杨白没在他面前抽过烟,他此刻只能靠想象去填补这缺失的画面,冷淡的面孔掩藏在飘渺的烟雾后,朝他投来轻若鸿毛的一眼,落在戚怀英心里却变成一座雕像。 “哟,这么快就有人回复了,戚怀英。” 杨白的心从他嘴里吐出戚怀英这个名字时便提了起来,明明看不见手机,但他还是忍不住仰起头朝那个方向看去。李宏力拨了电话,将手机怼在杨白的嘴唇边,冰冷坚硬的手机边缘让他瞬间寒毛竖立。 戚怀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像穿越千年而来。杨白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第一下竟然没能发出声音,“……戚怀英。” “我现在没事,”杨白慢慢地说道,“我被绑架了,要七百万,具体怎么做,绑我的人一会告诉你,然后……” 戚怀英默了一瞬:“……好。别怕。” 戚怀英对段清祺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便随警察的指引坐下。此时正是春节过后,绑匪直接在市区实施绑架,赎金金额巨大,警察局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在场的还有几名刑警。 “是,他打了电话过来,我确定是杨白。”戚怀英面色镇定,顺便将自己收到的信息递给她看。 “绑匪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所要做的便是锁定嫌疑人。彭航和段清祺提供不了线索,警方让他们先行离开。戚怀英则是跟着刑警进了单独的房间做一些询问,并不宽敞的房间里灯光昏白,五六个人盯着他看,压迫感十足。 “对,没想到居然能因为这种事见到他。” 戚怀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杨露,他抬头看向秦警官,问道:“抱歉,可以接电话吗?是杨白的妹妹。” 众人看着戚怀英接电话,语气轻柔地说了几句“你在家里陪着妈妈”“别哭,我现在和警察一起在想办法了”云云才挂了电话。 戚怀英面色平静地说:“恋人。” “我们没有对外公开的想法,所以说的是朋友关系。但没想到他是被绑架。” “他往来的人不多,我没见过他和别人争论,他也没提起过和谁交恶。” 戚怀英正要说没有,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几个月前,有一个人找我借钱,我没借。” 秦警官的眼神瞬时锐利起来:“叫什么名字?” 话音落地的瞬间,有人推开门道:“刚刚找到一个杨白失踪当晚在酒店见过杨白的人,她和一个叫胡连的人在一起,她说胡连见到杨白就把她赶走自己跟了过去,然后再没回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屏幕,只从外表上看便觉得这人眉目阴邪不正,果不其然,刑警继续说:“他之前就因为抢劫坐过一次牢,前年才放出来。” 胡连显然是嫌疑人之一。 所有人静候着,过了片刻,一个女人接了电话。 杨白蒙着眼睛,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听到外面有一阵蛙鸣,随后他听到外面有汽车开来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不止一个人在说话。 “我看他紧张得快尿了,让他先回去了。” “这就是戚怀英的小情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杨白心下一紧,便知李宏力是找了帮手过来。这个念头刚闪现出来,他便觉得眼睛上的布条被人一扯,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一只手掐住他的脸颊左右摆了一下,力度大得他骨骼发疼。杨白睁开眼与一双阴森的眼对视,那人轻笑道:“长得也还行吧,没想到有钱人还好这口,比我们这些穷鬼会玩多了。” 杨白等他松开自己才发现这人的眼角到脸颊居然有一道疤,他猜测这刀疤脸是李宏力的老大,因为李宏力对他说话还颇为尊敬:“我说明天要取钱的时候我会提前一小时给他电话,要他时刻做好接电话的准备。” “你在哪打的电话,这儿?” “傻子!”刀疤脸一巴掌盖他头上,“手机可以定位的知不知道,假如他报警了,就这会儿警车已经开过来了。” “带上车,换个地方。”刀疤脸朝着杨白扬了扬下巴。 杨白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出了废弃厂房。月光如霜照在大地上,杨白看见一辆载货小车和一辆小汽车,刀疤脸带来的两个小弟按着他往小汽车走,看样子是要抛弃载货车了。上了车后,杨白被他们压着头防止看见窗外的景色,道路不似之前平整,颠簸的时候杨白的胸腔都会压上膝盖,杨白心道不知道又开往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了。 “哥,我还没跟我舅说呢。”李宏力说道。 而此时的胡连正在某个宾馆里醉生梦死。身材姣好的女人骑在 “心情怎么这么好呀胡总?” “真的?那我可得先提前好好谢谢胡总咯~”女人妩媚一笑,又翻身坐上了胡连的身体。 然而回复他的是红色感叹号。他瞪大了眼睛,又去拨打电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拉黑了。 “突然有点事。”胡连快速地回答了一句,穿好衣服带上东西就走了。他一路怒气腾腾,坐上车后狠狠关上门便踩着油门进了大道。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车汇入大道之后,黑暗处也有车跟上了他。 车子一路行驶到郊区里的废弃厂房,胡连走下车,只看见那辆载货小车停在外边,里面只剩下一把空空的椅子,和几条松开的绳子。他抓着手机愣怔了片刻,意识到李宏力把他踢出去独吞的时候,气愤的情绪立刻爆发,他狠狠跺了一下脚,朝天大骂:“操你个龟孙李宏力,亏我对你那么好!操!” “喂,你和戚怀英,他睡你还是你睡他啊?”说话的人是刀疤脸的小弟,脸很长,像马脸,“是他睡你吧,谁花钱找人肏屁眼啊?” “你说你这么大个男人靠卖屁股挣钱,不觉得丢脸吗?我看你有个妹妹是吧,你妹妹知道你卖屁股供她上学吗?” 那马脸闻言,不耻反笑:“哈,那也算给你开开眼了,我们都是坐牢认识的兄弟。” “有钱人的夜生活是不是都特别带劲啊,一男驭三女,你见过没?”马脸格外健谈,杨白根本不搭理他,他也自顾自地说,“妈的,这些有钱人真是烂到根了,有那么多钱还整天吃喝玩乐睡女人,不做一点对社会有益的事情!照我说,这世上的穷人就该团结起来把有钱人都给推翻了,只有没骨气的才去给有钱人打工做狗,有骨气的就该抢有钱人的钱。” “你话怎么那么多,从屋外进来就听你叨叨了。”李宏力从外面掀帘子走进来,杨白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在一张板凳上坐下,开口道:“胡连是你舅舅。” “你舅舅姓胡,你姓李?”马脸问。 “你怎么不干脆改名叫王力宏啊。”马脸笑道。 刀疤脸是这伙人里的老大,而刚刚在废弃厂房里刀疤脸只和李宏力讲话,其他三个小弟站在一旁并不参与讨论,显然待遇上就有差别。 李宏力走到杨白面前掐着他的脸,虎口卡在杨白的鼻口,逼他抬起眼看自己,眼神阴冷:“少他妈给我放屁,我和我兄弟都是过命交情,别在这挑拨离间。” 仿佛是为了揭过刚刚不自然的氛围,马脸站起来道:“哎我操,你把水倒了,我们还喝个屁啊?” 胡连坐在警局里,一脸鼻涕和眼泪:“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把杨白带去哪里了,我和李宏力把人带到厂房后,我太害怕了,李宏力就让我走了,等我再联系的时候他早把我拉黑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他爸!” “我想想,我想想……”胡连哭得脸都红了,他吸着鼻子一边哭一边想,忽然说道:“有了,我上一次给他生活费的时候,本来想给他介绍个工作,他说不用了,自己准备和兄弟一起去挣钱,但我不知道他兄弟是谁。” “李宏力被关了好几年,能认识的兄弟都是监狱里的,去查一查。” 窗外天色逐渐变成鱼白色,已经到了新一天的清晨。 秦警官看着那张资料上的脸,她的瞳孔一缩,沉声道:“李钢城,持枪抢劫犯。” 李钢城是惯犯,反侦察能力强大,警方只能寄希望于在面交现场将他捉拿。 这与警方预设的一样,绑匪不会将真正的交易地点告知给他。戚怀英将纸条收好,坐上了车,掉头驶出了城市。而警方在戚怀英身上安装的定位器正持续将他的移动轨迹传送给警局,借着夜色的掩护,车子在没有路灯的黑暗大道上快速行驶着,像是无 汽车停了下来,戚怀英从车上下来,放眼便能看见伫立在夜幕之下的庞然大物。这座酒店是七年前所建,建设时投入了一亿,最后却因老板组织卖淫被抓获而废弃。建筑风格模仿的是古希腊建筑,可此刻看起来却像排列整齐的墓碑。戚怀英一路走向酒店,在距离大门五十米的时刻,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似乎闪着红色的光。 戚怀英走进废弃酒店的大堂。这里满地的灰尘和乱七八糟扔在地上的杂物,依稀可见得地砖上精致复古的花纹。行李箱轮子滚在地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堂里,而顶端复杂华丽的大吊灯之下,他朝思暮想的人坐在椅子上,原本垂下的头颅慢慢抬起,仿佛穿过布条直视他。 戚怀英停下步子,道:“钱都在箱子里。” 杨白努力睁眼,想要从有些透光的布条后看见戚怀英的身影,无奈看不清。他只好听着他们说话。 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后,马脸的声音响起:“没有。” 轮子猛然滑动,速度很快,随后砰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杨白听到这声音的同时,似乎还听到隐隐约约的咔哒声。 杨白的腿被解放,他有点不习惯地动了动两只脚,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那个声音对他说:“你走到中间,把箱子推过来。” 杨白往前走了一步,脚尖踢在坚硬的箱子上。他伸出被捆绑在一起的手,试图将箱子推起来,可屡屡失败,箱子不断砸倒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声音。 杨白于是伸出脚一踢,箱子在地上拖曳出沙沙的声音。 这短短几秒,一楼的人都又惊又疑地看向二楼楼梯,而李钢城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跑!” 杨白的布条一时半会扯不下来,他任着戚怀英搂着他往外走,但戚怀英忽然停下了脚步,杨白疑惑的念头还未浮上心头就被戚怀英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夜空中乍起一声枪响,杨白仿佛听到血肉被高速穿越的子弹破口而入,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的声音。嗡嗡的耳鸣与戚怀英隐忍的声音扭曲成收不到信号的电台,又像是医院里的仪器发出的毫无起伏的声音,杨白茫然问道:“戚怀英?” 电梯停在二十楼,病房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条安静亮堂的走廊,护士步履无声地走向病房,推门而入——a市的着名人物戚怀英正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苍白,却不掩五官的俊朗。而他床边坐着的男人同样外貌出众,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医院灯光下显得更加冷调,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来到,目光专注地看着戚怀英的脸。 杨白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给她让出位置。 “杨先生,探病时间结束了,你该出去了。”医生换完药后对他说。 昨天在急救室外,戚家的人和林隽永也来了。戚家人看起来尚且冷静,唯独林隽永眼泪流了满面,相比于他,杨白甚至觉得自己平静得有些可怕。但那时候的他就是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林隽永拽着自己领子问了些什么,杨白一句也没听清,好像泡在海水里,咸咸的海水堵住了他的耳朵和喉咙,任何声音都是闷而模糊的。他只是轻轻地抓住林隽永的手腕扯下来,然后对他说:“别吵了。” 杨白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移回了视线,心想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戚怀英。 杨白该说:理解。但他就是没有动动嘴皮的力气,这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公交车停了下来,电子女声播报站点。他下了车,慢慢地走向金舟山庄。冰冷的晚风刮在他的脸上,鼻腔很快就干得发疼。走了快十多分钟,杨白才到了他和戚怀英的别墅门口,进去后灯都不开,他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翌日早,杨白收到李维辛的信息,说戚怀英醒了。 戚怀英却看见了他,说道:“进来。” 林隽永扭头看戚怀英,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杨白问。 杨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道:“抱歉。” 杨白摇摇头,说道:“ “别说抱歉,”戚怀英轻声道,伸出一只手要拉杨白,杨白赶紧握住了。戚怀英便轻轻笑了,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对戚怀光道:“大哥,他就是我恋人。” “隽永,冷静一下。”戚怀光摁住林隽永的肩膀,目光看向杨白,苦笑了一下:“你在这种时候和我坦白,我就是想劝你也劝不了了。” 杨白感觉自己好像又灵魂出窍了,他望着戚怀英的脸,又去看戚怀光。明明他们讨论的是自己,却总有在看电视剧的感觉。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戚怀英让杨白在床边坐下,慢慢道:“昨夜里就醒了,但是怕打扰你睡觉,没告诉你。” “好久没见过你了。”戚怀英说道。 戚怀英的手放在杨白头上,仿若安抚一般摸着。杨白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你大哥婚礼那天,林隽永带我去了现场。” 戚怀英接过他的话:“早知道这样,我会早点说我爱你。” “我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大哥,可他走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挽留。但是你不在的时候,一分一秒我都觉得难以忍受。”戚怀英抓着杨白的手放在他中弹的位置上,杨白的手指缩了一下,害怕会压痛戚怀英的伤口,戚怀英却将他的手掌按在上面,又缓缓往下移动,直到掌心能感觉到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你和我大哥一点也不像。” 杨白几乎是呆滞的,他点了点头。 杨白点头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戚怀英说的话太复杂,他实际并没有明白什么。 李维辛站在门外,看见杨白开了门后却站着不动了,表情有些奇怪。二人站了一分钟之久,李维辛忍不住将粥往前递了一下,开口道:“杨先生要自己拿进去吗?” 李维辛进去时戚怀英脸上表情已经恢复了沉静,李维辛将粥从保温桶中取出摆在桌上,听到戚怀英问他:“媒体那边都报了什么?” 杨白在病床边坐下,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 “按公关的意思来。” 戚怀英颔首,李维辛便退了出去。气氛随之一变,又回到了方才李维辛来前的凝滞。 他没把话说完,戚怀英却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戚怀英却很难解释清楚这段梦境般的经历。 他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空房间。他认识这个房间,戚怀光很少留在国内,他离开的时候,戚怀英便待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一天。他推开门,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抖落下一片灰尘。 他支起戚怀光的旧画架,在质感厚实的纸上打下草稿。他想要画什么?他应该想画戚怀光吧。他开始动笔,可惜他画技不精,也不知道绘画需要参考,只凭着自己的想象和记忆去描绘,他像从前一样在画布上铺陈鲜明亮堂的颜色作为主调,背景要是金黄的麦田或是向日葵海,蓝色的天空上要飞过一行鸽子,远处会有雪白圣洁的教堂。而背景的中心站着戚怀光——他画了几笔,却觉得十分陌生。 他干脆放弃目的性的绘画,让画笔随心而动。于是渐渐的,他的画布上出现一片深沉而幽邃的夜空,并不是纯粹的黑,里面掺杂着神秘的紫色和有些阴郁的蓝色;又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河水,河面上有一轮白色的月光,因被夹在黑暗之中,显得它仿若在发光。最后他画下了一个在河岸边上站立的人,那人一身都溶入水似的黑暗,唯有皮肤是白的,他只露出小小的侧脸,静静看着河底月光。 这张脸没有红润健康的肤色,而是没见过太阳似的冷玉般的白;也没有一双带着笑纹的亲切的下垂眼,而是冰冷而警惕的,眼尾微微上扬着,面无表情地看人时会让人觉得他不想搭理你。他的唇色淡薄,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亲吻的时候冰凉而柔软,让人不愿放开。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杨白的脸。成专属于杨白的意象,杨白早已覆盖了他最初的草稿,所以无论他如何走笔勾画,最终都会变成杨白朝他看来的一眼。这一眼浓墨重彩到化为实质,变化作阿芙洛狄忒射出的一箭包裹着白芒光辉朝他射来,戚怀英躲也没躲,那支箭精准地射入了他肋下三寸的位置,冲力巨大,让他整个人都往后掀倒。 戚怀英在那一刻同样毫不犹豫地将身旁的人推倒。 但他违抗了这个本能,也是这一刻戚怀英才第一次确定,杨白比他所想的还要重要,爱和喜欢无法将他对杨白的感情涵括在内。他一旦想到这颗子弹打在杨白身上会带来的后果就无法忍受——那些被迫抛弃的崭新的厨具、再也吃不到的手工蛋糕、失去体温和薄荷气味的半边空床……他依靠杨白的服装厚薄感知季节的变换,看杨白额前的碎发长至眉下而知晓时光的流逝,从厨房里逐渐增加的酱料瓶罐里感知生活的意义,杨白已然成为他生命的另一半。 场景再度变换,他站在金舟山庄别墅的院子前。他站了许久,才走进了院子,拿钥匙开了门。客体里的闹钟停在早晨七点多,他一路走向楼上卧室,推开门看见床上团着的被子,杨白一如既往地睡在那里,戚怀英许久没见过这个画面,忍不住快走几步,到了床边又放慢了,轻轻地在床边坐下。 戚怀英说道:“回来看看你。” 戚怀英叹了口气,道:“我爱你。” “什么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戚怀英道:“我不就是吗?” 还未等戚怀英回答,杨白又自顾自地答道:“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杨白爬得近了一些,捏了一把他的脸,又迟疑道:“连声音也一样?” 戚怀英却捕捉到他第一句话,问道:“影帝?我?” “平行世界?世界线收束?”杨白已经彻底醒了,他下床换衣服,习惯性地当场就脱,衣服脱了一半露出腰腹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一眼就看出是情事留下的,戚怀英盯着看了一会儿,杨白忽然反应过来,对他说:“非礼勿视。” 但他还是格外想念那个阴郁冷淡的杨白。 戚怀英点点头。杨白问:“你追我?” “什么?那我们难道是炮友?” 杨白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我怎么可能愿意被包养——” 他话题一转,又问:“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所以你早上进来就对我表白,是想弥补在你的时空里的遗憾吗?” 杨白有些悲伤地看着他,“你不能想办法回去吗?他一定很需要你的那句我爱你。这个世界的我已经得到戚怀英的很多我爱你了。” “你先躲进去!”杨白道,“万一是我的戚怀英回来了,看见我房间里藏了个和你一样的男人就完了。” 戚怀英听得出那是他的声音。 “这么勤快。”那男人先夸了一句,才回答:“回来拿个东西。” “……没啊?” “我可以解释,你看过蜘蛛侠平行宇宙吗?” 他没拦住,衣柜门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堆乱糟糟的衣服。杨白愣愣地看着里面,戚怀英也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刚刚觉得这里有人在看我。” “但香水味你怎么解释?”戚怀英回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床上带,杨白毫无抵抗就被他压倒在床上,戚怀英的嘴唇贴在他的颈窝处磨蹭,“不管怎么说,该好好罚你。” 实际上,在男人打开衣柜前,戚怀英肋骨间忽然爆发出针芒刺眼的白光,像是心脏在他体内燃烧,那白色的光逐渐变大,转眼就吞噬了眼前的一切,视野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直到视线聚焦,变成了医院的天花板。 记忆回到现实,戚怀英看向杨白,说道:“梦里有人告诉我,你需要这句话, 杨白眼中光影微动,分不清是水光还是阳光的投映,他抿了抿唇,却只说:“先喝粥吧。” 杨白摇摇头,戚怀英将另一个碗拿了出来:“你也吃点。” 杨白想要拒绝,戚怀英又跟了一句:“让我抱着躺一会儿。” “睡不着。” 住院第四天,杨露和王月萍从老家赶来探病。杨露抱着三百块的果篮,大得像展示用的帆船模型,把她遮得只露出半张脸。杨白原本和杨露说不用带什么东西过来,但王月萍坚持认为两手空空不好,会让领导觉得不懂事,杨白就转了钱过去,让她们随便买点。 “谢谢领导!”杨露弯下身子对戚怀英鞠躬,标准的九十度。 戚怀英也说心意到了就好,不用在意礼节。 其实这些事情杨白自己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他觉得那会儿自己内心的喜悦应该是大过辛苦的,因为他名正言顺地逃离了压抑的家庭。 杨白在一旁如坐针毡,他从来不喜欢和别人细数自己的苦,一是在他看来能吃下去的苦都不算苦了,而且在他从前的环境,周围人里只有谁比谁更苦,说这些不仅没人心疼反而让自己泄气。二是他有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观点:男人在对象面前必须要能扛,不能哭唧唧的,他看不起那些对女朋友哭穷哭累的男人。 王月萍察觉到他的情绪,连连点头说,都过去了。但她又转了话题:“我自己活得不怎么样,只希望他们以后能顺顺利利地成家立业。但是……杨白这孩子不操心这些,别人二十岁就开始攒钱准备买车买房娶老婆了,杨白还没什么动静,别人就是有心也犹豫呀。” “说得是,但小员工一直做到三十岁也是黄金期啊,”王月萍笑了一笑,她低头抚平了一下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将脸侧掉落的碎发撩到耳后,慢慢道:“我们那个年代是努力就能升职,现在可不一样了。有些人什么也不会,靠关系和嘴甜就蹭蹭升,杨白就亏在不会说话,只会闷声干活——也是我们家遗传的性格,不爱邀功、不会讨好人。每次干活最投入,结果一有什么好处,别人就把他忘了……” 话音刚落,护士从门外进来检查,杨白趁着这会赶紧把王月萍带出了病房,他领着王月萍到了到走廊的另一边,颇为无奈地说道:“戚总还住着院,你来探病结果是来替我讨升职,你觉得这合适吗?” “再不合适也已经说了,你在这做了一年只做个小文职,又要养家里又要养自己,工资怎么够花?”王月萍面色也变得阴沉了,“你自己拉不下面子去求,那我替你去讨、去求,他要是让你升职了那皆大欢喜,他不愿意丢的也是我自己的脸,你可以假装你妈我说的话和你没关系!” “每次都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愿意丢这个脸吗?我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王月萍说完这句话也有些眼红,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看着窗外:“我这辈子活得不怎样,没什么能力帮你们,只有求别人的本事,你们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替你们争取的东西你不肯要,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累了。” 杨白忍不住追了几步:“急着回家吗?在这里吃顿饭再走也行。” 杨白无话可说,几乎算得上是气馁地看着她们离开。 “怎么心情不好了?”戚怀英看着他脸色。 “我明天就出院回家。” “现在在医院也只是吃药,在家也可以。”戚怀英牵过杨白的手轻轻摇了摇,让他坐在床边,“之前堆的工作也该处理一下,在医院不方便。”? 杨白不知道这些事,只是点点头顺着他的动作在床边坐下。 杨白将果篮拆开拿出一个苹果,忽然想到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小兔子苹果的教程,便开始实践,倒也简单,削出来几个白净的小兔子,他扎了牙签递给戚怀英吃,自己也吃了一块,很快皱起眉道:“卖几百块钱,结果这么酸。” 杨白愣了一下,问道:“他找你打我的小报告?”一次见你时只是闻了鱼腥味就想吐,脸上表情不好看,可能让你误会了。” “以貌取人是他的老毛病。他和人打交道多,见的人多了,就习惯从吃穿上揣测人。这是他的问题。”戚怀英低笑了一声,“你给他上了一课。他该谢谢你。” 夜里戚怀英洗过澡,穿着浴袍出来上药。杨白看见他动作赶紧走到床边:“我帮你吧。” “上药吧。”戚怀英提醒他。比起杨白,他倒是神色平静,仿佛伤口不在他的身上。杨白看他如此,也不好自顾自地矫情,认认真真地给他上药。 杨白不知道这个吻的理由,但他顺其自然地接受了。戚怀英吻得细致而温柔,一点点的舔舐过每一块地方,仿佛是复健般重新熟悉久违的环境,舌尖轻柔地在敏感的上颚刮挠,很快将杨白亲得身上一阵酥麻,慢慢被戚怀英推倒在床上。 “不碍事。”戚怀英说。 月光温柔地注视着这对阔别已久的情人。 戚怀英没有出声指导的意思,杨白只好自己尝试,他上下坐了几下,性器剧烈地摩擦着被拓张至极限的肠壁,虽然火热却始终不得要领,还容易滑出来。他放弃了上下的想法,谨慎地含住戚怀英的那根东西慢慢摆着臀部。 杨白在那边忽然开了窍,他之前因为不好意思只愿意动动屁股,但这样做出来的动作幅度很小,没什么感觉,刚刚他尝试着运用腰部的肌肉一起运动,一下就觉得动作利索起来,连着扭腰摆胯了几下,那根性器也像找准了方向,顺顺畅畅地顶入他的深处,与他的敏感点亲昵地吻在一块,像是久别的恋人一见面就干柴烈火不愿分开,杨白在冠头彻底贴上前列腺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动作,仰起头感受那一刻电流窜过躯体的快感。 杨白这种平日看着冷淡的人,一旦表现出沉迷什么的模样就显得格外诱人,无论是抽烟或是此刻享受快感的样子,戚怀英掐了一下他的腰,声音也有些沙哑:“靠过来,杨白。” 杨白这个姿势是将上身曲到了极致,并不舒服,很快又直起了身子,改为两手撑在身后支撑着腰的运动。他垂着眼睫,微张的嘴唇间吐着气,很适合叼一根烟,但戚怀英觉得此刻提出要他抽烟显得很奇怪,便只是盯着。 “想你在床上抽烟的样子会很性感。” 他把这个幻想告诉给戚怀英听,戚怀英也勾起嘴角笑了一笑,说道:“那只好抽别的烟了。” 戚怀英的手握住杨白前头的性器。杨白的尺寸要比寻常人大一点,长相也十分干净斯文,颜色和他的肤色一般浅淡,龟头是漂亮的粉色。戚怀英的手指堵在他的尿口磨了磨,很快就听到杨白低喘一声,指腹随即被染湿了。 戚怀英只是握着轻轻套弄,主要还是靠杨白骑着他的性器前后摇摆时能与掌心摩擦获取快感,杨白向前挺胯时,那根性器也重重挤入戚怀英的掌心,戚怀英会在他顶入时加大握力,仿佛紧紧吸裹住他一般,在杨白往后退时又会握紧拳心摩擦他敏感的顶端,不一会就让杨白前头湿漉漉地吐着清液,滴滴答答落了戚怀英腹上一片透明黏腻的湿滑。 杨白动作愈发熟练,快感也源源不断地涌入俩人的大脑。戚怀英的呼吸也粗重起来,低声道:“动快点,宝宝。” 到最后高潮前的时刻,戚怀英也忍不住向上挺腰,将性器深深嵌入杨白体内。杨白浑身肌肉绷紧,大腿死死夹住戚怀英的腰部浑身哆嗦个不停,在体内被滚烫的精液灌满的同时,前边的性器也一跳一跳地喷精,因为许久没做,精液颜色近乎乳白、十分粘稠,一股连着一股喷了近三分钟才算是交完了货。杨白累得趴在戚怀英身上,也不管那些精液又抹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失神地喘气。 杨白过了几秒应了:“嗯。也不算吵架,我没想和她吵架。” “你和她关系不好?”戚怀英问。 “打你?”戚怀英蹙起眉头,脑海里浮现出那女人典雅温婉的模样,像是怀旧电影里文青最爱描述的那类白月光,“我看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和我说说吧,”戚怀英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我想知道。”亲,但那个男人其实已经结婚了……我妈怀着我妹,回家就要和别人结婚,她不肯回去,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县城打工。” “大多数时候用衣架抽,衣架变形了不顺手就用扫把或棍子,最疼的一次是屁股连着大腿都看不清原来的肤色,走不了路只能躺在床上。没力气打我的时候就让我罚跪,不吃饭就饿着。” “不过杨露五岁后她就不怎么动手了,通常都是动嘴。但我还是害怕,一直想逃出去,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 戚怀英抬起他的脸,与他接了个吻。过去的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也不需要迟来的安慰,但杨白还是闭上眼,放松地接受着戚怀英给的安抚。一吻完毕,杨白的手指擦过戚怀英的嘴唇,抹去上面的水光,“七岁之前的日子我还是过得很快乐的。” 杨白的声音轻轻的,如数家珍:“我妈那时候也很好,她长得漂亮,别人都以为她是老师,所有人都羡慕我。夏天的时候她会做绿豆汤,我一天可以喝五六碗。有一天晚上附近停了电,我们就在客厅里点了蜡烛,我说这样好像在过生日,然后我们就坐在一起唱生日歌。” “以后也会快乐的。”戚怀英握着他的手指尖亲吻,像立誓的仪式。 房间里很黑很暗,看不清杨白的表情,但四周太过寂静,杨白声音里竭力压制却依旧难以忽略的颤抖却流露出他的真实情绪。 寒假很快就结束了,转眼到了三月底。 春暖花开、微风和煦,夹道的树开满星星点点的粉色小花,远看像连绵的粉海,路人停在人行道上举起手机拍照,杨白也做了其中的一员,九宫格里放进了开花的树、蓝色的天空白云、齐整干净的街道,保存下来的照片随手发给了戚怀英。 戚怀英又问他几点下班。杨白打字回应,说今天下午五点就能走。 -[ok] “还早。”杨白将拿铁递给他,“你先喝着,我做的。” 杨白:“对象。” 然后不到十分钟,杨白就背着包从店里出来了,他钻进车子,说道:“老板知道我今天生日,给我放假了。” 他们先到了一家高级餐厅,停车场里彭航和kiki各自隔着一段距离站着,他们是杨白请来的,想着他们俩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于是趁着生日请他们吃顿饭。杨白下了车就往他们的方向走去,说道:“等很久了吗?” kiki倒是实话实说:“来早了,我们在这站了二十分钟。” “这地方太高级了,我们都不敢进,等着你们来带路呢。” 四人进了包厢,菜肴纷纷摆上了桌,做的都是极其精致讨巧的花样,杨白一盘盘看过去,不由自主就在心里研究起做法。kiki却饿得忍不住了,问道:“可以吃了吗?寿星哥哥。” “等一下!”kiki忽然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被他这声大喊定住了,随后看kiki拿出手机对着桌子拍了几张,“我拍几张照片。好了。”他又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莲花模样的肉丸放进碗里。 “好。”杨白喝了一点酒,白皙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戚怀英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起身离开。 紧接着房门打开,戚怀英推着放着蛋糕的推车进来,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一直移动到杨白身边。杨白站了起来,虽然早预感会有这样的画面,但真正见到戚怀英为他送上蛋糕时心情却依然有些不受控制。 …… 车子一路行驶到一处竹林庭院外。 “好漂亮的地方。”杨白感叹。 杨白走上前摸了摸崭新的柜台,转过头去看戚怀英。式开店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戚怀英走到他身边,“你喜欢吗?” “没事,来这里吃饭也不是为了吃美食的。”戚怀英捏了捏他的耳垂,“谈生意的时候我就把人带到这里来,这样也有客源了,你只需要在有人时做个菜就好,这样既不需要雇人,也不会太忙。” 杨白靠在料理台上,双手搂着戚怀英的脖子与他亲吻,热情令两人的欲火如烟的灰烬落在疯长的草原之上,顷刻间从零星半点烧成一片连绵不绝的滔天火海,火舌向上攀升舔舐夜空,将寂静如渊的夜晚映照得亮如白昼,恰如他们此时相通的心意,也同样光明正大地在爱抚深吻中彼此交递。 杨白喝了酒,原本情绪就有些兴奋,多巴胺疯狂分泌,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乱得无法控制,他也没想控制。 吻了片刻,戚怀英脱下西装外套垫在料理台上,随后将杨白抱了上去。杨白顺着他的动作张开腿,裤子挂在一边的脚踝上。他的性器顶端已经有了一点湿意,戚怀英伸手捋了一把,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润滑油的分装拆开,杨白无暇去问,因为料理台太滑、底下还垫着衣服,他身体容易往下滑,此刻只能自己抱着腿保持稳定。戚怀英将润滑油倒在手上,用手心温度温热了一会儿便揉开,沾在指尖上送进杨白敞开的入口。 过了片刻,戚怀英才将性器掏出,那根性器并不像他的主人那般看起来从容不迫,而是如一柄出鞘的刀刃蓬勃欲发,跃跃欲试。伞状的冠头抵上湿润的穴口,立即受到了热情的夹道欢迎,他抱着杨白的腿,缓缓顶入他体内。 明明夜里还不热,俩人身上已经渗出了细汗。戚怀英待杨白适应后便挺着胯肏开了,杨白被顶得一耸一耸,几乎抱不住两条滑滑的腿,却被戚怀英往外拖了一下,屁股连着腰都悬在了空中,浑身的着力点只在戚怀英的手上和他撑在在料理台上的手臂。失去重心的惊慌之中,戚怀英撞上了他的前列腺,猝不及防的快感激得杨白上身松了力气,整个人倒在台上,被戚怀英握着腰深顶狠肏。 “啊、啊……哼嗯,慢一点……”因为两人各自有工作要忙,他们做爱的频率不算高,但每次做爱的快感都让杨白难以忍受,戚怀英虽然性事上颇为体贴,但动作十分狠戾,每回肏进来时都像要捅穿腹腔,甚至会在小腹上撞出形状,把杨白逼得摇头晃脑,床单都揪得移了位,只能断断续续地在呻吟中与他说话,“太深、呃、啊……” 杨白只是一句下意识的抒发,戚怀英却总是回答他,不知是正经还是存了逗他玩的意思。而且戚怀英不知道从哪一次的性事上发现杨白的耳朵敏感,之后做爱时就喜欢凑在他耳边喘息和说话,而杨白真的十分吃这一套,戚怀英在他耳边吹口气,都能让他浑身颤得不像自己。 杨白闭紧了嘴,被顶了几下后终于泄了气,道:“……喜欢……” “喜、喜欢……” “嗯……” 晚上近十点,他们才从迷乱的情事里挣脱,垫在杨白身下的那件外套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体液,戚怀英翻出干净的那一面,随意擦了擦杨白的肚子和桌子。 戚怀英笑了一下,正色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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