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没有接他的话，鬓角的金色发丝被风吹得扬起，纤长的睫毛下，蓝宝石一样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伊雷的脸看，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在这一刹那像极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很早。”伊雷喘息着，“在发现你的跑车里只装了去程的汽油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伊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说不出话。 为什么早在刚出发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却始终刻意回避，假装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旅行。 因为这是能终结一切美好的开关，引爆一切的大红按钮。 他可能是全世界最蠢的人。 他与雪莱·曼塔从相识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说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过分。 而雪莱为了抵达这趟旅行的终点，不惜让陌生alpha标记、不惜牺牲舒适的生活与健康的身体、不惜忍受下城区的人渣们对他的侮辱和嘲笑。 他明明已经很清楚雪莱的性格了。 就算前面是南墙，他也会用他瘦弱的身体一下一下地撞开。 二十六年的人生中，也只有那么两次。 第二次，是卡洛琳失踪的时候，他后悔在她分化后还答应她继续外出摆摊，后悔那一天没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后悔自己低估了这个新世界的肮脏丑陋。 他后悔让雪莱·曼塔出现在他的人生里，留下深刻而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应该把信撕碎，转身离开，回到属于自己的老鼠窝去。 “我并没有要你陪我一起去死的意思。”雪莱低声开口，“你能陪我走到这里，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原本我想让你陪我走到佛巴港的，到了佛巴港以后，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坐船去北方的辐射区，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伊雷定定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太阳总会升起。 雪莱等着伊雷说点什么。 是失望？是痛苦？是愤怒？还是觉得他这位来自南特的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因为这点莫须有的事情就要嚷嚷着去死？ 他以为不管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自己都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他只是把手插回了大衣的口袋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太阳从直射变成斜射，他的膝盖酸软，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墙壁上滑了下来，裤子被冰冷的雪水打湿。 他甚至什么都没有拿，行李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婆婆家的屋子里。 雪莱既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解答这些问题，只能任由婆婆把他当病号照顾，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个下午。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但伊雷·哈尔顿始终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