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沉默了一会儿,把水瓶放下,“我的钱没有放在车上。” “我的钱。手机、现金、储蓄卡,我都是随身带在身上的。”雪莱说,“就算卡上的钱不够用,我也可以从手机账户上继续划钱进去。你说的所有的这些,物资、汽油、你那身西装、车、房子,甚至我们现在坐的这辆火车,我都可以用钱买下来,这不是问题。” 伊雷知道雪莱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但以他这辈子在下城区贫瘠的生活经验,根本无法理解雪莱描述的这种“有钱”究竟是什么程度。 雪莱看出了他的疑惑,轻笑一声,“这么跟你解释吧。假设现在有两座小岛,小岛两边各住着一群居民,他们之间互不干涉,彼此过着独立的生活。” “那么假设,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群岛,每个岛上都有一群固定的居民,然后在各个岛之间都假设一座桥梁,所有人之间是不是就都能够自由沟通买卖了?”雪莱问,“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要经过这座桥,假设每个人过一次桥需要交一块钱,那么过桥费就是人口总数乘以每人经过桥梁的次数,如果交十块钱,就是这个数目再乘以十。并且只要岛上的人需要跟其他人交流沟通,这笔钱就会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来,对不对?” 雪莱把水瓶放回原位,“我就是那个建桥的人。” “所以说,你不需要担心我的钱会不够花。”雪莱漫不经心地说道,“就算我到每座城市都买一栋房子,再把整条线路上所有的火车都买下来专送我一个人,也够再花一百年。” 车厢里,煤油灯的光芒也较刚才微弱了许多,摇摇晃晃地打着转,映在车玻璃上影影绰绰,倒像是来自异界的鬼火。 “死了。”伊雷的声音忽然传来。 他的手机界面停在了ga over的字样,以及一个高得离谱的分数上。 伊雷“啧”了一声,“这么高的分,很可惜的好吧。” 伊雷立刻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这边走到头就是,门要是关不上就用力踹一脚。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伊雷笑了笑,侧身给雪莱让出一条路好让他出去。 坐在他们对面那个戴眼镜的老兄终于不再打呼噜了,他换了个姿势放脑袋,鼻子里发出了一阵滑稽又刺耳的哨声。 手机、现金和够花一百年的储蓄卡可都放在这个包里,他老板可真是有够心大。 他俯身去捡,然后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很长时间。 因为在母亲生前,尤其是父亲刚抛弃他们的时候,她曾经整宿整宿的哭泣、难以入睡,需要吃大量精神类药物才能勉强安定下来。那时卡洛琳还很小,买药都是他的任务,因此这几种难念的药名他甚至能够倒背如流。 安眠药、镇定剂、抗抑郁药、止痛药…… 雪莱回来的时候,伊雷正坐在座位上抽烟,呛人的烟雾在狭小的室内空间弥漫,雪莱一坐回位置就皱起了眉。 “他们偷着乐吧。”伊雷满不在乎地把烟灰抖在地上,“知道有多少人能买得起一根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