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它们达成一致似的,向着林心予的方向飘然而去。黑暗之中顾无觅听见火柴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然而火光只燃片刻便再度熄灭,紧接着骨链碰撞, 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向着光团再度扔去。然而下一刻, 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到来。顾无觅猛地掀起笼罩在神像上方的黑纱向着骨链扫去, 骤然改变方向的骨链落于桌上,碰倒了第一个瓷罐。顾无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瓷罐在桌上滚了两圈, 从破碎洞口洒出的黑色粉末与桌面的香灰混合,爆炸声与雷声交织猛地炸开,炙热的火焰顿时笼罩了神像。紧接着, 火光中传来第一声碎裂的轻响。系统的警报声蓦地尖锐起来,顾无觅顾不上其他, 一把拉起林心予往楼道奔去——“现在着急走了?”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前方的楼道忽然被无形的屏障锁住, 木门砰地一声合上,门板被风敲打似的,呜呜作响。桌面上的瓶罐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倾倒,碎裂之声不绝于耳,黑衣人冷笑一声:“既然碎了,那便由你们来做替代品吧!”眼看骨链即将再次扫来,顾无觅侧身堪堪躲过,与此同时将手中的黑纱再次甩了出去,横冲直撞的力道顿时化为虚有,被轻轻拢进了柔软的纱网中。“多谢”顾无觅低声道。她抬眼望向神像,后者似乎未曾想到她的行为,黑纱覆于神像上方,日夜受灵气滋养,自然沾染了属于神明的力量。她在第一个副本中的所学还没有完全忘记,哪怕换了副本,受主系统控制的力量本源仍旧是相通的。不知是否为错觉,烈火中的神像眼中竟透露出些许惊讶,继而微微弯了双眼。最初的平衡被打破。烈火随即淹没了她,顾无觅再看不见神像的面容。她就着手中的黑纱用力一拽,黑衣人重心不稳,撞翻了桌案。瓶罐彻底碎了。一瞬间形态各异的魂魄争先恐后地逃了出来,它们或仍有一丝清明,或已彻底失去神智,沦为只会吞吃同类的鬼怪。而属于她与林心予的那一缕魂魄逐渐融入其中,消失不见。耳边再次回荡起尖锐的嗡鸣,窗外风雨大作,地下室却被架在火上炙烤,魂魄甚至难以维持原型,略有神智的化为雾气,从窗缝中挤出去,转眼却被狂风吹散。其中的几只见为首的已被狂风撕碎,转而退回室内,却被神像周围的火焰灼烧,惊声尖叫起来,在空中相撞扑灭身上的魂火,转而扑向这里活人气最重的黑衣人。而她的骨链在顾无觅手中的黑纱包裹里,一时间使出浑身解数试图从包围中逃脱。林心予拉了拉顾无觅:“我们……走?”看样子这场混战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她们暂时没有了来自黑衣人的威胁,却难保黑衣人被分食干净后,饥饿的魂魄不会找上她们。顾无觅用力揉了揉额角,魂魄被嚼碎的声音听得她疲惫,声音也带着浓浓的倦意:“等等,你的残魂还在。”但其实……真的还在吗?顾无觅自己也说不好。此时地下室里乌烟瘴气,香灰还在持久地起着净化作用,甚至有靠得近的游魂被超度。可此时被超度亦无处可去。留在室内难逃被吞食的命运,可室外的风雨亦让魂魄难以维持形态。顾无觅在身后摸到门把手,往下压了压,松了口气。她抬眼朝火海中望去,方才神像的面容似乎只是幻想,此时它在火海中便如一块普通的石头,被烧得残缺不堪。但神明真正降临过,无论是作为玄学中的最高存在,或是一串能够篡改一切底层逻辑的数据。“在这里等我。”她对林心予道。她将那串骨链投入火海,熊熊燃烧的火焰有了片刻凝滞——在魂火将新的燃料彻底吞噬之前,她还有最后的机会。最后的绕过火焰,感知魂魄的机会。几乎是在一瞬间,两道微弱的呼唤声分从东西两侧扑来,她随即意识到——她与林心予的残魂竟是在魂火的混乱中意外分开!可她只有一次机会。一阵狂风再次从窗户的缝隙里卷入,魂魄几乎不存在的重量使她不可避免地被吹向东侧。温软的力量透过手心,她在这片刻抓住了她所希望的存在,与此同时火焰猛地升高,彻底吞没了西侧的一切。意识中维持理智的弦蓦地断裂。她有片刻站立不稳,几乎是处在消散的边缘,魂魄深处的刺痛传遍全身,哪怕在第一个副本从幻境之中脱身而出时都没有这样痛过。除此之外所有感官在一瞬间沉入无穷的黑暗,或是……混沌。她似乎看见蔓延至整个世界的蓝色光点,它们由半透明的白色细线连接,四散至万物生灵,最终又回到最初的本源,循环往复。但仅仅一瞬之后,剧痛将她拉回现实。视觉尚未完全恢复,她甚至不确定林心予究竟离自己有多远,但又能勉强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说话。但耳畔只有无止境的嗡鸣,她好像正在脱离这个世界,去向蓝色光点与白线构建的洪流。“无觅!”有人在喊她。她原本……就叫这个名字吗?会不会作为本体的存在同样是被她者建构呢?否则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所有的世界观中沿用相通的名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