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儿没抓到鱼,反而被鱼鳍划破了手指头。她把手指头含在嘴里,尝到了点儿甜锈的血味,却吮吸不出肉包子的香了。 最近梦里全是肉包子,热腾腾,流着金黄色的油,大肥肉掺着瘦肉,白面软糊糊,浸着猪油的内里一抿就化了。 天蒙蒙亮,她实在饿得厉害馋得发疯,勉强爬出破庙,跑去包子铺,看看有没有剩下来的边角料。 包子铺的肥壮老板用擀面杖指着她,啐道:我再看到你敢凑到人前要饭,便打断你三条腿!” 可这么被威胁了,她近期就真的不再敢要饭,就跑到河边抓鱼。抓鱼不成,抓抓虫也好。 抬起头,雨飘飘扬扬地洒在狗儿皲裂的脸上,有点疼。 她饿,她要吃饭。 狗儿于是懵懂地跟着玉佩走。 她躲了很多场雨,还有更多场没有躲掉,每次打喷嚏喉咙痛,都颤抖着担心自己的死亡。 狗儿记时间很简单,一天的标记是太阳起落,一年的标记是漫长的雪天的到来。 她就像一只年幼的野兽,唯有原始的本能驱使。想吃饱,想暖和,不想死在半路上,不想身上疼。 她居然没死。 她想那一定是米饭和馒头做的房子,里面一点麦麸也没得。那边的人一定都胖胖的,白白的,笑眯眯的,心很善。 那她就要肉汤吧,肉汤好喝得很,倒在地上,地上都香香的。 等狗儿终于走到那里,一切却和她勾勒的图景不一样。 她好饿,饿得发昏,还是跌跌撞撞跟着玉佩走。 那里的人更多,更嘈杂,狗儿夹在漂亮的布料里头,被推来推去。 再坚持一会儿,再走一段离开这里,快了快了。 这里了?就是这里了?到了? 心口痛,肚子痛,四肢痛,站不稳,出不了声,天旋地转,天崩地裂,感应不到外界。 “还挡在正中间,不给仙人让路吗?” 这样的声音离我慢慢远去。 淡漠的男性嗓音,几乎就在狗儿的脑袋上方响起。一道微弱的热流游走遍她的身体,着重在心脏上停留。 迷蒙的视线中是摇曳的纯白衣摆,还有光裸的足。 这是什么?是“仙人”吗? 狗儿是乞丐。 当然,那时候的狗儿大字不识,更形成不了这样的思考,不过模模糊糊地有了概念。 那双脚没有在她视线中停留,得不到答案,便不甚在意地走了。 她把头深深埋在臂膀里,呜咽着哭,发出断断续续的小声哀鸣。 狗儿不知道,她碎掉的东西,一个叫希望,一个叫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