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铺天盖地。 ??谢楿生在一个种满桂花树的山城,被围困在四方天地,宛如一只井底蛙。 ??她站在超市门口。 ??咔嚓,咬了口快融化的冰棒,巧克力脆皮禁不住挤压,瞬间碎成零散的块状,掉了下来。 ??小声嘀咕几声,谢楿抹了把被弄脏的衣襟,踩着凉鞋转身离开。 ??被困在畜圈的垃圾—— ??td,一个个的都走了,清净,偌大个山城就她伶仃一个,身边太空了。 ??我也想死。 ??收回了思绪,谢楿踢踢踏踏,漫不经心地啃着冰棍向前晃悠。 ??“哟,这不是谢金峰家闺女吗…可惨了,听说她爹死后妈就改嫁跑啦,就剩自己一个…… ??“听说这闺女学习厉害的嘞,也真是可惜,遭上这事。” ??…… ??没管别人在背后如何嚼舌根,谢楿照着记忆中的线路,顺着街道拐进巷子。 ??就这弯弯绕绕的,外人估计找不着地儿。 ??谢楿看也不看,走路速度加快,三两步跨到门前,也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可店里无比安静,又暗又空,像是根本没人守着似的。 ??她轻车熟路走近里面的偏门,小心翼翼打开,动作很轻地向里推,像是生怕打扰什么一样。 ??屋里空间很大,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宽大的工作台,上面放满了工具,机器,还有各式各样的图纸,另一边,是扇窗,几乎和墙一般高大的窗。 ??他身材高大,肌肉精悍,剪了头板寸,光裸的上半身有大片刺青,五官生的很浓,硬挺又锋利,周身气质冷冽,像把浴血而生的刀。 ??男人微微侧头,线条锐利的侧脸,被嘴角浅淡的弧度缓和些许,眸子里掺杂一丝温柔。 ??谢楿看着男人,感觉热气上涌,一时莫名口干舌燥,只得偏头躲闪目光,心不受控地停跳一拍。 ??性感得要命。 ??“吃午饭了吗?” ??“没。” ??天知道面前的男人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雄性荷尔蒙。他一言一行都仿佛在暗中撩拨,每个尾音,表情,甚至不经意间的一瞥都足以让人心跳加速。 ??现在这把刀早已归鞘。 ??谢楿向男人走去。 ??“怎么?” ??咬住男人下唇唇瓣。 ??莫名,虽然语气平平淡淡,但让人从中听出控诉和撒娇的意味。 ??这男人抽烟特酷特潇洒,远看有股痞帅劲儿,近看他眉宇是不虞和一丝很淡的忧郁。有人说过,他以前戾气很重,拳头又硬,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敢惹他。 ??— ??“哈哈,抱歉……” ??又是这样,猫逗老鼠一样,明知道自己不适应烟味,却总是爱戏耍她玩,把她当小孩子逗弄,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恶趣味。 ??谢楿头往后稍退,微恼,皱着眉摸了摸男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小声抱怨,但只是嘴上说说,她从不会把这些小事往心里去。 ??“居然给我吸二手烟,邹野你太过分了……” ??交缠,舔吻,吮吸,如同浇灌春天的花朵,气息都溢出丝丝甜蜜。 ??喘息间,男人回道: ??一只大手从后拢住谢楿发丝,把人按到自己怀里,带着安慰细细抚摸。 ??男人的手掌宽大,手心温热,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有老茧,略微粗糙,刻印着早年沧桑的痕迹。 ??她鼻子酸酸的,眼眶变红了,却倔强不肯让那泪珠流出。你那软弱可悲又无用的眼泪,它除了徒增烦恼,别无益处。 ??谢楿她,从她爹死后就没再哭过了。 ??她也不知道,她哭,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悲伤疼痛,还是希望有人注意到她,来哄哄,来安慰迁就她。谢楿一直无法正式自己那自认为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缺爱,想要被爱,这似乎逐渐被她贴以懦弱无能的标签而打压。 ??但除了爱之外,挤入人们视野前列的是生活,是金钱,是层出不穷的压力,是岌岌可危的生存现状,是病痛与纷争,权利欲望的撕扯…等等——这些东西让爱破碎,也让人,家庭分崩离析。 ??谢楿双手抱住男人的腰,缓缓收紧。 ??“……” ??“阿楿,你知道桂树吗?” ??“…你觉得桂花的味道怎么样?” ??“是吗?”男人停顿了一下,缓声:“我其实也不太喜欢桂花香。” ??住在有“桂花家园”之称小城里的二人偏偏讨厌桂花,同被封锁在一席之地。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谢楿心里扎了根。 ?? ?? 两年前,她爹尿毒症刚走不久,她妈好像终于解脱似的卷钱溜的飞快。 ??那一瞬间,她脑子停止思考,莫大的悲伤愤怒席卷而来,她缩着脑袋抱膝而坐,想哭都哭不出来,难过得想死。 ??她为了处理各种麻烦事辍学了。 ??谢楿心里也是感动的,领了情就专心好好干,她嘴不甜,不太会说话,只有努力动手用行动代替了。 ??这地儿治安不好,特乱,她受老板娘叮嘱自己心里也有数,也就安安分分。偶尔遇见一些醉鬼和蛮不讲理的,老板娘往往会把她护在身后,自己上前处理。 ??却没想到,男人见她一副刺猬般防备的样子时顿了一下,才缓声道:“拿个打火机。” ??她的手其实一直在哆嗦。 ??没想到,看起来一脸凶相的人居然挺讲礼貌,说话声音也很好听,磁性低哑,像有醇厚烈酒在喉咙炸开,无比醉人。 ??只记住了男人英俊冷硬,线条锐利的侧脸,却不知道转过身的男人掂了掂打火机,隐秘地嗤笑了一下。 ??不一会,他身边的红毛挑染小弟就跑来超市买烟买酒。 ??她始终没怎么和他接触,说的话也少的可怜。 ??某个下班的夜晚,她小心翼翼地走在人行道上,某些地没路灯,她就打手机电筒摸黑慢慢前行。 ??但好巧不巧,不远处一个小红点忽明忽暗。 ??好家伙,一个高大的男人靠在巷口抽烟,双腿修长,其中一条曲起,懒懒地踩在墙上。那人只穿件黑背心,精悍的肌肉虬结,却又不过分夸张,十分具有力量感,像匹暗夜潜行的黑豹,但目光落到凌厉阴狠的眉眼,又像匹狼。 ??呼…… ??随即散漫掀起眼皮,瞥向谢楿。 ??漫不经心的话落下,谢楿只看见两张薄唇一张一合,人却愣着依旧没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不想出事就绕路走,他们在这儿干架打的正激烈,小心刀剑无眼。 ??没见过这种场面,谢楿人都傻了。 ??一根棒棒糖。 ??与其冷硬无比的外表相比,他的话总留有几分余地,婉转着打商量,跟哄孩子似的。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反正谢楿呆呆地转身绕路离开了,躺在手心的棒棒糖却依然还留有那个人的余温。 ??——纹身店二楼,邹野的住处。 ??谢楿看着男人手上的伤,一时心疼又无奈。 ??邹野大喇喇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被谢楿捧着上药,看见女孩眼底流露担忧神色,愣了愣。 ??“不是说以后都不出手了吗…” ??“又把自己搞伤。” ??“小事,绷带缠一下就行。” ??“好啦好啦。” ??“现在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 ??“阿楿……” ??字词在男人嗓间与唇齿辗转,伴着呼吸吐露,躁的人脸红,尾音微哑,似在诱惑。 ??谢楿也被勾出了火,怒火和欲火都有,她扑向前,一把攫住男人的嘴唇,发泄似的舔吮啃咬,气呼呼撬开对方唇舌,在里面放肆侵占扫荡。 ??“以后要再小心点…” ??高大男人讨好地舔了舔谢楿的下巴,一手放在少女后脑勺,眼睛一瞬不瞬直视对方,端的满脸认真:“嗯,我尽量。” ??谢楿知道邹野拳头硬,别人在他手上一般讨不了好,都没好果子吃,但她还是忍不住为男人担心,牵肠挂肚的。 ??她顺着男人嘴唇,从下巴,喉结,一路吻到锁骨,在光滑紧致的麦色肌肤上又舔又咬,甚至从裤腰抽出男人衣角,霸道地,不由分说地探进去,顺着落吻的节奏一下下揉捏抚摸。 ??当谢楿的手摸上胸膛凸起时,难耐地泄出两句闷哼。 ??嗓音很低,似在调笑。谢楿没什么力度瞪了邹野一眼,一把将男人衣服掀到胸膛以上,张嘴把男人暗红色的乳首衔进嘴里,还故意作对般用虎牙不轻不重捻了下,激的邹野粗喘两声。 ??把乳头吐出来,谢楿趴在男人厚实鼓胀的胸膛上,手指百无聊赖地捏着凸起,时而刮蹭,时而掐弄。 ??男人爽朗笑了声,胸腔一下下起伏,谢楿只觉得被一片厚土稳稳载住了,如有大树遮风挡雨的灌木野草,莫名有种安心感。 ??谢楿也笑了笑,眉眼弯弯,手指坏心眼的顺着男人胸膛下滑,伸进裤腰一把抓住某处突起,恶狠狠揉捏把玩,“我还要欺负你到下不了床~” ??“好啊。” ??“阿楿,来吧,不管是弄坏我,还是让我下不来床,都随便你。” ??一丝暖意流入心底,谢楿反而放慢了动作。 ??少女爱不释手地捏了捏男人劲瘦的腰,精壮修长的大腿,随后手指巧妙地钻进腿根,浅撸了阴茎几下就转换阵地。 ??“嗯…” ??“诶,为什么这么轻松就进去了……” ??见这么容易就进去了,谢楿微讶,疑惑看向男人,见男人眨了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心中了然: ??得知这点,谢楿差点忍不住一下子把手指全插进去,但空气确实更加躁热了。 ??“哇,邹哥,你这有点犯规啊……”,少女忍不住吞咽口水,嘴角控制不住自己高高扬起,她手指有节奏地抽动,看男人半阖着眼,偶尔在自己戳到某处时泄出低喘。 ??歪歪扭扭的刺青随着邹野动作舒展或收缩,一条蜿蜒盘曲的蛇栩栩如生,似在男人腰腹间游离,吐着信子,诡异又妖冶。 ??“喜欢?” ??尾音超性感,不知道是抽多烟还是怎么,他嗓音低沉的特别好听,有种沙哑的颗粒感,带上情欲后,更加磨人耳朵了。 ??怎么说,幻肢一秒爆炸。 ??受不了,根本受不了。 ??谢楿忍不住俯身,压低了嗓音在男人耳边问,难耐地用牙轻咬一下耳尖。 ??她一只手急急忙忙扩张,另一只迅速拉开抽屉拿东西,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 ??下一秒,阳具直接一整根挺进来,搞得他急促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配合着节奏摆腰适应。 ??“嗯………唔……” ??邹野情不自禁攀上少女脖子,在不断顶撞中与对方热吻。少女的表情,他们如出一辙的享受,瞳眸皆印出彼此。 ??他们忘情热吻,唾液交换,大汗淋漓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相结合交缠,不分你我。 ??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当面对深爱的对象,他们都会一样方寸大乱。 ??正如眼下—— ??“嗯………呃哈啊……” ??“嗯啊…!” ??“哥,我喜欢你。” ??伸手往下摸,邹野高潮了,精液射在沙发上,一片白灼无比惹眼。射精后他陷入高潮余韵,大脑都空白了好几秒,只是胸膛剧烈起伏妄图平缓冲破理智的快感。 ??谢楿偏过头打量邹野的脸,发现男人眼睛湿润,眼眶红红的: ??话语夹杂几分吃惊和迟疑,不料,男人却喘息着回道: ??“太爽了……简直头皮发麻……” ?? ?? ?? ?? ??当时一群人吃火锅,混着冰啤酒,聊的热火朝天,兴致高涨。邹野不说话,像尊冷面佛一样,气定神闲地坐在众人当中。谢楿就在他旁边小口小口夹肉吃,邹野不让她喝酒,她就抱着杯果汁悠闲地喝。 ??红毛喝高了,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但这丝毫不削弱他谈起邹野时眉飞色舞的兴奋劲儿,“就,以前那边儿,不是屁事贼多吗,城北那群家伙老喜欢闹事儿…!” ??“邹哥在后面,随手撩起个酒瓶,诶,就像我们现在喝的这种……隔老远啊,砰一下砸到那人的头,那人立马倒地了。邹哥拳头贼硬,一出手特狠,三两下直逼死穴,腿上功夫也强,一伙子十几个人被他一个撂倒了…!!” ??听到这儿,谢楿偷偷睨了男人一下,见他只是垂着眼,一言不发,没什么表情,像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又像是平静从容接纳他人的仰慕赞誉。 ??但瞧着男人心平气和的模样,以及那隐藏在外衣下的矫健身躯,还有蓄势待发的力量,谢楿突然觉得面前人骄傲自信又谦虚,她也搞不懂,觉得这评价着实怪。 ??偶然某个机会,谢楿发现邹野房间抽屉躺着把蝴蝶刀,看起来有些时日了,保养的却很好,足以见得主人的喜爱和用心。 ??“嗯。” ??下一秒,森寒的刀光映入眼帘。 ??整把刀打开,宛如一只煽动双翼翼翩迁飞舞的蝴蝶,他们在邹野修长的指尖旋转,翻折。 ??薄如蝉翼的刀身翻转,随着他的指尖无限旋转,先上挑,然后环绕,再次翻挑,像是与人的身体融为一体,十分听话,灵活地在指尖跳动,宛如钢琴奏乐,旋律优美,演奏流畅。 ??最后收刀的时候,谢楿看呆了,从开始的好奇演变为现在的吃惊。 ??邹野没有很刻意的卖弄花样,把刀拿在手的瞬间,似乎只是随着肉体记忆随意甩几下,但每个动作都十分让人赏心悦目。 ??“一些耍帅的花招,实战没多大用处。” ??说完,男人把刀收好,放回原处。 ??谢楿只觉得,刚刚的蝴蝶刀甩的让人拍案叫绝,本以为,若有机会上场,必将成为大杀器。 ??似是想起了什么,邹野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倏尔才回头看女孩。 ??眼中煽动着崇拜的光,少女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潇洒强悍的男人。 ??夜深,明月高挂,却远不及少女眼中细碎的柔光。 ??这是邹野最后教给她的话。 ??—— ??晨光熹微,又暖又亮。 ??这是山城的新一天,也是他们的新一天。 ??明 ??邹野很宠她,任她玩,任她亲,索吻就张嘴,要做就张腿。 ??“哥,我也想要纹身……你可以帮我纹吗?” ??“嗯……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谢楿转动眼珠努力组织语言,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摸索,攀上了男人形状分明的腹肌,指尖暧昧按了下:“我想要邹哥也在我身上留下什么标记……这样和你的刺青就更相配了…” ??关于“我属于你,你属于我”的绝美感情尚存憧憬,对“是彼此唯一”的爱留有幻想,她们往往不会给自己留好后路,所以总容易一撞南墙磕破头。 ??听着谢楿羞涩的剖白,邹野一时沉默。 ??“阿楿,我可以给你纹身,但不是刺青,我可以给你画出来,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了,随时可以擦掉,也不用忍痛。” ??窗外传来几声蝉鸣。 ??“没有谁套住谁一说。”男人又吻上少女眼睫,动作小心翼翼,分明是珍爱呵护的意味:“就像这样,我们彼此喜欢,可以拥抱,接吻,相互陪伴,扶持着前行……所以不要在感情中迷失,自己本身是最大的。至少在我们之间,你可以把自己高高托起,我会带着感情追上你的……” ??“……” ??谢楿还在思索着番话的意义,但依旧云里雾里,但邹野抱紧了她,告诉她: ??他们的日子还很长。 ??…… ??“无翼鸟……” ??从很久以前,她就觉得自己是一只可惨可惨的鸟。不仅没有翅膀,还被关在笼子里,飞也飞不动,挣也挣不脱,只能整天叽叽喳喳骂街,但毫无用处。 ??“嗯,以前的小鸟或许很弱小……但现在,她羽翼虽尚未丰满,但笼子的枷锁打开了,随时等她做好飞翔的准备……” ??笔迹,在光滑皮肤上弯弯绕绕,一笔一画勾勒的栩栩如生。 ??…… ??“哥,谢谢你。” ??八月,桂花十里飘香。 ??原因是很久以前,男人答应女孩要带她离开山城出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他索性让女孩抱着他腰,一路与桂花香背道而驰,离弦之箭般跟着太阳疾行。 ??最后,他们追着太阳奔赴终点。 ??“阿楿,我送你回去上学。” ??却在转过头的安然浅笑中,冰山融化。 ??“………哥………” ??虽然从没提起过,可邹野知道,谢楿会向往别人觉得平凡的生活,比如上学,比如交朋友,比如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而不是早早辍学打工,要死不活拖口气在社会摸爬滚打。 ??我目睹了夕阳——— ??莫名,她看着邹野的脸,有一种狠不得冲上前,把人扑倒再亲的喘不过气的冲动。 ??我目睹了夕阳,沃野之上,余晖将你我捆绑。 ??夕阳西下,不是结束。 ??再糟糕的过去也只会是过去,天知道她谢楿曾经有没有活出个人样。反正,她今后要拼命地呼吸,拼命地活下去了,哪怕是变成小强,也要成为打不死的那一只。 ??我只活一次,我只要快乐。 ??谢楿几乎崩溃又兴奋地大吼,喜极而泣,泪水哗哗不要命的流,她的嘴却大大咧开一个有些滑稽的笑。 ??她激动地向前跑,往男人方向狂奔,一跃而起,跳到男人身上,第一次如此放肆,揭开了一直以来的束缚和面具,又哭又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黄昏中,少女两手紧扣男人肩颈,把头埋在对方怀里,而男人则托起少女大腿,两人紧紧相依。 ??—— ??谢楿紧紧箍住邹野的腰,头也与对方宽阔的背相贴。耐皱眉。 ??桂花虽香,却不及爱,自由,还有你—— ?? ?? ?? ??一切的开始,是场雨。 ??余凡迅速吃了药,打着伞下楼拿快递。 ??这个世界不待见停滞,连带休息,懒惰也一并鄙视?。 ??驿站有点距离,她绕着巷子左转右转,到了驿站见门半关着,吼了几嗓子也没见人。只好自己进去一边对手机翻找柜号,另一边抬头四处打量,最后终于拿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纸盒子。 ??雨声噼里啪啦跟炸油锅似的,其他声音落入耳中都被削弱,听不真切。 ??她不敢停,踏着雨水朝出租屋狂奔,伞的作用聊胜于无。从头到脚湿了个遍,在初春时节,被迫洗了个冷水澡,让她潮的慌。 ??雨丝细密如钢针,刺在伞身,也扎在她大腿以下。 ??金属广告牌被雨水砸的噼里啪啦响,霓虹隐在雨夜,模糊不清,像是上个世纪港片老景,隐约散发一种陈旧古朴的气息。 ??转角处,她“啪”的一下被撞到,向后踉跄几步才站稳。 ??雨音闹耳。 ??男人看起来三十上下,皮囊介于青年和男人之间,身材高大修长,四分青涩,六分沉敛。滚水坑里似的,衣服混杂斑驳泥污,活脱脱一个狼狈落汤鸡。 ??余凡注意到了男人的不对劲,立即警惕地后退一大步。 ??哦,这个肮脏,湿透,英俊又憔悴的男人。 ???????——夜深,梅雨季的降水实在惊人。 ??她皱着眉,伸懒腰,舒展酸痛的胳膊腰背,洗漱梳妆完毕挎着包准备上班。 ??顿时,她心里一阵后怕,随即想起了昨晚遇到的男人……莫非…?? ??脑海中立马回忆起男人古怪的行为举止,颓废诡异的神色,还有那双掺杂悲痛的眼。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楼房,用余光仔细打量着四周,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后只能先把这事放一放,赶着去上班。 ??晚上8:00,先是延时开会,然后又被傻逼领导催着加班,逼得人只想呐喊:社畜的命也是命啊。 ??有些操蛋。 ??就像她当年匆匆忙忙脱离家庭,一个人跑出来到大城市打拼,奋不顾身想要摆脱那个“吃人”的陈腐封建乡村一样,她现在,也有些想摆脱这种不自由了。 ??身为一个女人,世俗上相夫教子,不许抛头露面,应成为贤妻良母这个固有身份的——可悲的女性。 ??这个她从小到大,被她刻在骨子里的不忍。 ??职场里,高高在上的男权主义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智慧,他们不允许女人有智慧,以便于女性能更好地被他们所掌控,千百年来都这样,不是吗?若是一个女人有钱,有权,有势,他们首先看到的不是女人本身以及她的才干,而是外表——“她有什么资本被看上”“勾搭了哪个老男人”“陪睡了多久收了多少东西才站到高位”。 ??是的,第一眼,他们可以略过初步认识,也不会想交往后的相处或是白头偕老,而是性欲。他们乐此不疲将女人物化,挑挑拣拣,你要说,女人现在不也对男人挑挑拣拣吗? ??这从来不是动态平衡的平等,天平一直有倾向的。 ??…… ??固然她已经非常优秀了,却依旧感觉头上压了座大山。 ??愣在原地思索许久,余凡觉得自己腿都要麻了。 ??太危险了,她不敢贸然尝试。 ??幽暗的环境和低调舒缓 ??偶尔,她会感觉背后有那么一两道目光,直直投向这边,似打量又似窥探。她通通没理会,压下心中的厌烦,一口又一口,一杯又一杯地饮。 ??没想到,这时有个男人硬凑上来,捧着杯酒笑得有点不太美妙——某种极度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透露出一股油腻,显得猥琐,且不怀好意。 ??“美女,有空吗?喝一杯~” ??她狠狠皱眉,酒都醒了几分,没理会男人准备离开,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 ??“走开,我没兴趣。” ??那人莫名被激出一层冷汗,却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怎么被个娘们儿吓到了,反而更加明目张胆。 ??男人还不肯放过她,叽叽歪歪说了些什么。像是在辱骂她脾气坏,没眼光什么的…… ??然后她就冷笑出声,被气的。 ??沉冷的杀气……弥漫…… ??“啊呀……痛!!你谁啊你,草特么的爱多管闲事!!” ??那是一种暗含暴怒的逼视,比刀锋利,形如鹰隼。 ??余凡拍下照片和视频,冷脸睨着对方: ??那男人羞恼不已,指着她点了几下愤愤走了,有些落荒而逃。 ??疏离道谢,余凡转头大步离开。 ??酒吧太暗,出来后她反而能借助路灯看清,是那个雨夜撞了她的男人。 ??余凡心情复杂,本就不好的情绪更差了,几乎不耐烦发火:“你是谁?!跟着我想干什么?” ??他像是很久没有开口反而不太会说话一样,嗓子颤了好一会儿也没发出声,只有薄唇张张合合,像是努力急切在比口型:“余……f……fan……” ??像是辗转在口中,咀嚼练习了千万次,最后才能吐露这几个古怪的音调。 ??“……en",男人愣了愣,感觉声音还是发不太出来就赶忙点点头。 ??确信的,冷漠疏离的话语从女人口中泄出,让男人几乎错愕,如遭一击重锤。 ??“你不会说话…?” ??男人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站在原地更木头一样接受女人的打量和审判。 ??这就是他们的初见…… ??这时,她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她将陷入怎样的深渊。 她以前总会梦见个男人。 ??那是在山村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曾经,她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女孩。 ??她妈被看不起,因为只生出个女孩。 ??余凡不理解为何会这样,只是她爷爷奶奶对她冷嘲热讽,偶尔对母亲吐出刻薄时,心里愤怒,不解,又难过。不过,还好,她还能上学,她企图在这种环境下安慰自己。 ??反正,就憋着口恶气,好好活着。 ??她常常被兄弟两个打过,当然,她狠狠还手了,可一对二,她吃不消。他们,甚至抢走她的玩具,小男孩洋洋得意对她做鬼脸,她气闷的要哭不哭,母亲却指责:你是姐姐,要让弟弟们。 ??有一次,她看到村口家的空巢老大爷来自己家串门。他和母亲隔着一张桌子唠嗑,唠着唠着,脸笑得跟枯萎菊花似的,眼一眯,一只干枯粗糙的手缓缓摸上母亲白皙的手腕,向上揉捏抚摸。 ??那一瞬间,莫名让她不舒服。 ??那些模糊的回忆被恍惚记起她才知道自己曾经历什么。她长得不是很漂亮,小时候还挺听话懂事,就是这样的她都屡次被袭击,跟何况其他的女性——她们从出生起——就是水深火热。 ??以至于她长大后孤身外出时总是警惕万分,她讨厌大多数男人的目光,那是把罪恶的剪刀,妄图撕碎每一个过路女人的衣服。 ??—— ??一个躲债的老板带着两个儿子在她们村住下了。 ??任晗是个结巴。 ??她当时克制自己别老看人家,而任晗,这个当时只比她大五个月的少年,则蹲着她上游玩水,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恬淡闲适,唯美的像幅画。她一眼就记住了。 ??略微卡壳,一字一顿的古怪音调传入余凡耳中,她先愣了愣,然后拉长耳朵努力听清: ??她有些怕生,所以淡淡回了两个字,心里紧张不安。 ??嘿,这倒是把她给难住了。余凡只能叫的上一两种,其他的要么不认识,要么是叽里咕噜的方言没有学名,她略微沉思,倍感窘迫:“就草鱼,鲤鱼,鲶鱼…小白条什么的……” ??男孩顿了一下,随即舒展眉眼,笑得如沐春风,操着一口语音标准好听,但不太流畅的话回:“我叫…ren…任晗,今年……十二岁。” ??“五…月…” ??似是突然意识到,女孩对他贸然喊姐姐的些微疑惑,他顿时忍俊不禁:“哦……抱歉……应该叫……妹…妹的……” ??“你呢?叫……什么……”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的到来破灭的家里人的期待,她原本可能要叫“来男”“招娣”一类的,但最终,她的父亲吐了口烟圈:“余凡吧,平凡的凡。” ??嗫嚅一阵,她迟疑开口,倒显得比真正的结巴任晗更结巴。 ??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吧,很新奇,有阵阵暖流淌过心底。 ??但不一会儿,河对岸一只脾气暴躁的“村霸”大白鹅似乎看不惯他们吵吵嚷嚷打扰自己岁月静好,迅速扑腾着翅膀,踏着水啪嗒啪嗒瞬间闪到眼前给男孩女孩一个人来了一口。 ??“别咬我…啊!!” ??“它……它一直这样吗?” ??余凡撇撇嘴,看了看自己白洗的衣服,内心骂了那只鹅一百遍——从小到大净挑她欺负,弄得她次次来河边胆战心惊的,“是的,它一直这样,特别是对我特殊关照。” ??“哈哈…哈……!” ??余凡觉得:嗯,她喜欢温柔的人。 ??走上前,发现是自己的哥哥,还有个陌生的村里女孩。女孩长的不是特别漂亮,但笑起来让人觉得身心舒畅,赏心悦目,他不知不觉看待了。 ??“喂,任晗!!回家了。” ??他们走时,余凡偷偷多看了任晗几眼,任晗也笑着和女孩再见,只有一个臭弟弟没有姓名。纵然他盯了女孩很久,女孩没给他一个眼神,他不知道,女孩厌恶这种凝视,尽管他无恶意,只是单纯欣赏和好奇,却远没有他哥的轻淡一瞥让人喜欢和惊艳。 ??—— ??余凡家恰巧位置特殊,没什么事,几乎没损耗。 ??后来,又一次阴差阳错,村口桥塌了,司机超载几吨直接把桥梁压断了,好家伙,又是一命。恰巧任晗在现场,恰巧余凡也在。 ??人血馒头捏好了。 ??妖言惑众呐,任家莫名开始遭人唾弃,连带着爱找任晗的余凡。 ??荒唐可笑的流言,嫉恨浇灌的人心,万般风诡云谲,万般难测。 ??余凡一直觉得任晗是不可多得的温柔美好,他的眼睛和心明亮的快要灼烧她。他在她回忆里,永远镀了层光,是一切希望温暖的代名词。 ??任晗会用温和不那么流利的话语向她问好,给她讲故事,讲童话,讲寓言,讲山外的城市风光。可是后来,他被人错手推下山崖,就此落幕。 ???????任先生终于受不了了,抬着儿子尸体撂下狠话不死不休,警察,官司,媒体接踵而至,揭开山村黑幕。 ??他说:“哥哥送的。” ??“我走了……”咽,然后一把扯过女孩用力抱住,似乎不敢放手。 ??“和…我们一起走……” ??他们最终走了,任晗被吃掉了,余凡挣扎着不想被吃掉,所以拼命逃离了。 ??男人喉咙一紧,高大的身材却几乎摇摇欲坠。 ??女人皱着眉思索一会儿,好像还是没想起来。 ??“任晗”二字刺激了余凡的大脑,过去封存的记忆一泄千里,挡无可挡。余凡几乎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流泪了,她感到茫然,又感到来自回忆久远的厚重的悲痛,让她难以喘息。 ??被刺激的也不止女人,男人更是痛苦。因为余凡记得哥哥却不记得他,他在她这总是丢了姓名。 ??一时静默无声。 ??“………我………”,余凡说不出话,她只觉得大脑很痛,本来缺失了一些东西挺轻松的,但现在一股脑儿又塞回来了,她消化不良。 ??余凡只是恍惚知道,任峥回来了,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可是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仿如隔世的脸凑近,男人上前,张开双臂想抱抱她,最终没敢搭上来,只敢虚虚摊在女人面前,宽广的胸怀只为她打开。 ??—— ??她忘了大学时期被压力的郁郁寡欢时,她第一次接触四爱,学会用性欲或是暴力发泄,她违背了温柔的初衷。 ??她几乎报复性地对他们展开控制欲,向她曾经饱受的那样,她试图占据主导,也演的很深情,把贪图美色而上勾的男人狠狠肏了一次又一次,再把他们甩掉。 ??变成一摊人模狗样的烂泥。 ??任峥是其中一个,哦,当然,他是因为认出余凡才靠近的,但余凡不知道。 ??高大男人被压上床,看到女人压在他身上,眼中隐秘闪过报复的快感和一抹难掩的麻木,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后来他下意识扮演“任晗”,说话微顿,温柔祥和,微笑的弧度,穿衣打扮,都往“温柔”二字靠,也明显感觉到了余凡些微亲近,半是痛苦半是欢心。 ??那时任峥跟父亲离开村子,好不容易稳定已是三年后,他立即搜索余凡的消息,但是余凡早从村里逃了,杳无音讯,他只能守着一条本该属于哥哥的手链睹物思人——对,这条和余凡的是一对,但他从哥哥手腕上卑劣地脱了下来。 ??可余凡只看得见任晗,余凡喜欢温柔的,他学不来,但是在面对余凡时,他是完完全全摊开肚皮的,坦然臣服。 ??他也是隐隐约约才察觉到余凡讨厌“男人”,女人眼里只有假象,没有丝毫爱意。 ??曾经有一回—— ??任峥想让余凡高兴,却在余凡把手覆在他手背扣住时,瞥见上面一串晶亮的水晶手链,他沉默半秒,转瞬双目猩红,一颤一颤地泄出闷哼,试图吸引女人注意。 ??女人把他翻过来,点了根烟,半眯着眼睛,不疾不徐地抽着,腰间纹着朵妖冶血腥的红玫瑰。 ??“喜欢吗?” ??她乐此不疲地问,挺腰不断,俯下身咬住男人后脖颈,像猛兽叼住猎物,戏耍逗弄,似是没有回答就不放过他,“喜不喜欢我草你?” ??“喜欢……” ??“那就操死你,骚货。” ??这不妙,但女人只是敛了敛眸,连抽插的动作都没停。 ??最初,他想拥抱,想亲吻,想让女人的眼睛注视他一人,女人不肯。 ??嘎吱嘎吱,旅馆劣质的床架摇晃,外面下暴雨,玻璃窗一片斑驳,濒临破碎。 ??他就看着女人的手链晃啊晃,恍惚间回到了小山村,意识模糊地把视线转回女人的脸——她面目寡淡,眉眼之间像在自嘲,嘴角勾勒个假笑,就像在说——恶心。 ??完事后,她厌恶地抽出假阳,扔进垃圾篓。 ??这就是被完全遗忘的,夹缝中的以前。 ??“我们谈谈吧……” ??男人点点头,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任峥把想说的都说了,不再磕磕绊绊,只有些微哽咽而已,其余都很流利。是被污言秽语捂了口,现如今,我们多多少少沾染了曾经厌恶的肮脏,余生,在污泥里匍匐前进。 ??“我后来试着联系你,却没有消息……” ??微风拂面,余凡衔了根烟,慵懒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学抽烟时,她强势又叛逆,总想把自己伪装的强悍一点,再强悍一点,用言语,行为,衣着把自己包装成难以接近的刺,去规避许多麻烦。 ??男人抿唇,而后红着眼苦笑: ??“确实小丑。” ??没管余凡意味不明的附和,他第一次大着胆子表露心声: ??“我……喜欢你,以前喜欢,你追着我哥跑时喜欢,你把我当狗按在下面肏时喜欢……”,他说着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喉音愈发颤抖:“现在……还是喜欢……” ??他直直在女人面前站定,希冀回望。 ??女人没看他,兀自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心情复杂,面上却不显。 ??夜半时分,一片漆黑。 ??总要向前看啊? ??她守着一份回忆苟活数十年,可回忆如今只剩下苦涩,她用尽全力也找不回一丝一缕甘甜。 ??可恶的封建迷信,猥琐男人,这世道这人间…! ??“我有病……” ??“我讨厌大多数男人,讨厌很多东西,矫情又挑剔,我看不惯有男人压我一头,也看不惯背后嚼舌根的,我暴躁易怒情绪不稳定,我只喜欢过江晗,喜欢他那一点点温柔……” ??“我特小心眼,眼里容不进一粒沙,我身边不会有“男人”,只会有狗。” ??“比以前还惨的那种,我可能会让你戴项圈,爬着走,天天按着头干你,把你脱光扔公厕……你不准有任何反驳质疑………” ??女人漫不经心开口,字字句句却是没留后路的逼问。 ??河对岸,啪!!! ??“………” ??“…女士,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任峥,峥嵘岁月的峥。” ??烟火明灭间,她看见男人热泪盈眶。 ??她回握,握住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却格外小心翼翼的大手。 ??“很高兴认识你!” ??答应我,这次一定记得我姓名。 ??像在吻他的神。 ??啪嗒!! ??吻毕,余凡一把将手腕手链扯下来,狠狠往暗沉江水里一扔,扯过惊呆了的男人的衣领,把他拉下来一口咬上殷红的薄唇。 ??“嗯……唔……” ?? ?? ?? ??打火机,啪嗒。 ??烟雾寥寥,模糊了她的脸,只落下一地灰烬,和残缺的灵魂。 ??这是一个极其淡漠的女人。 ??随后,他们的关系也破碎了。 ??“真冷啊……” ??“这该死的雨。” ??他只是望着那个决绝离开的背影,如同他们最开始那样,他被她深深吸引,迷恋,无法自拔。他爱她的神秘,深沉,爱她黑暗的底色,但他亲手弄丢了。 ??穆言,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他交过不少女朋友,但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气质绝无仅有的女人。 ??整张脸隐隐绰绰,若隐若现,眼睛微垂,直视像是在敛眸避开人的视线,从远处凝视又觉得这双眼半眯着在与人对视,似乎带着侵略性在洞穿人,凉薄又深刻,仿佛把一切都看透了。 ??“……不对……” ??“……又失败了……” ??女人面目很寡淡,甚至称得上阴郁,半分忧郁半分凉薄,黑沉沉吊着的眸子似乎什么也看不进眼底。她眉头微蹙,两秒后舒展,轻叹了口气。 ??“您也觉得这副画很独特吗?” ??女人回视,眼睛在看到男人脸时短暂闪烁一丝光,很快又黯淡。她古怪笑了一下,淡淡开口: ??“是吗?不过我觉得很神奇,这副画好像能震慑人心………像是一直有人在看你……” ??“……” ??后来,男人偶然在一场拍卖会再次见到那幅画,还以50万的价格买了下来,挂在自己楼道里。 ??他认识霍桑后,才见识到女人对艺术的执着。 ??男人有时会吃醋,因为女人对工作兴趣的重视超越自己,偶尔会潜入画室偷袭。女人倒也不恼,她知道男人口嫌体正直的德行,平常装模作样,但其实傲娇的不行,情感上很粘人。而她不一样,因为经历原因,她感情不怎么外露,看起来就过于冷淡。于是男人不满,时不时从背后偷亲,然后被女人剥光摁在地上,用沾着体绘颜料的画笔调戏。 ??就那么一双眼,最浓烈深沉的黑。 ??“画笔是口,笔墨是字,你看见的就是我们想说的。” ??那时,他下巴抵在女人左肩,温柔眉眼看她侧脸,将人一把抱在怀里。女人则背对他,姿势慵懒半靠他胸膛,右手执笔在画布上写写画画。 ??“这句话,如果是你,会怎么说……” ??愣了愣,女人短促发出鼻息,似在闷笑,整个身体连带靠在肩上男人的头都小颤了一下。 ??——我爱你——— ??一时鼻酸,他抱着霍桑的手紧了紧,恨不得把女人融入自己的血肉。 ??霍桑爱绘画入骨,她与她的艺术融为一体。 ??他以为女人根本不爱自己,看见女人和其他人多说几句话,然后忙的没时间和自己联系就开始胡思乱想。 ??都是他的错…… ??是那天—— ??愤怒让他起了上前质问的冲动,可他临门一脚退缩了,他想起最近的流言绯闻,想到女友大火后的一下层出不穷的花边消息。又想起那双凉薄的眼,明明是他先追人,却也是他先不自信,先猜疑不定。 ??怀疑的种子无声种下,他突然觉得有隔阂产生,可奇怪自尊不允许他低三下四询问和挽留,他觉得自己像个没事找事的怨妇。 ??穆言以前不是这样,爱情只是调味剂,不是必需品。可现在他开始不安,惶恐,怕被女人不声不响地抛弃。 ??可事情总是出乎预料,最后闹的一发不可收拾。他没想到这个插曲彻彻底底毁了霍桑的工作,名誉,让她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对造谣流言似有如无的放任让蜚语越传越烈,到最后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趋势。 ??破镜无法重圆。 ??穆言第一次见霍桑哭,冷静,无声,泪水突兀又悲壮地默默流,女人甚至还笑着。然后她当着他的面,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画,以及和男人的可能。 ??画布上有几张印着穆言的脸,他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笑的,冷峻的……随着其他黯淡底色的画一同烧成灰。 ??霍桑什么都没肯给他留下。 ??后来,他们分手的日子里,男人总是忍不住以泪洗面。 ??全无一丝迟疑与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