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青从捷运站出口走出来,一路沿着大马路直走,看到转角的银行後右转。他边看着手机的google地图,一边在心里念着地图上的指示,然後照着上面的指标行动。 「怎麽蹲在这里?」 「因为旁边都没地方坐,脚又很酸。」 「可能是吧。」吴元青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白se亚麻衬衫和深蓝se的开襟针织外套。 「不会,只是平常习惯看你穿西装而已,这样很好。」 「走吧,时间快到了。」 在售票口买完票的吴元青,发现陈圣砚看着墙上的海报灯箱看得入迷,走近後发现他驻足的是他们今天要看的电影。 电影海报上有一男一nv,他指的是右边的男演员,两人中间有一台摄影机,光是看这个画面根本不知道电影在演什麽,就算吴元青已经事前上网查了简介也还是ga0不太懂,是一部神秘的电影。 「对啊,他演技很好呢!你可以帮我和灯箱拍照吗?」 陈圣砚将手机递给他後,跑到灯箱前面站好。 吴元青按下了快门後,c作手机检查刚才拍的照片。 吴元青苦笑,将手机还给他,「这大家拍出来都会是这样的,没有技巧。」 「什麽啊。」 「好像可以进去了。」陈圣砚又拉了吴元青一起走进影厅。 「没想到挺有趣的。」 看完电影後,两人一起走出了戏院,陈圣砚难掩兴奋地讨论剧情。 「那到时想再和你一起看。」 吴元青发现他闪亮亮的眼神後,急忙说:「我是想说和第一次一起看的人,再看一次会有不同的感想……。」 「嗯。」 「接下来有想去哪吗?」吴元青赶紧转移话题。 两人在铺了石子路的商圈走了一段路後,吴元青才发现自己正要被带往麦当劳。 「这可不是随便一间麦当劳喔,我都专门在这一间发呆。」 「哈哈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坐着吧,我去点。你应该都知道你想吃什麽了吧?」 「好,要饮料吗?」 吴元青拿着托盘和食物回来位置後,还没坐下就被陈圣砚问:「请问我的多少钱?」 「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我也有在打工,让我付我的部分吧。」 「吴先生是家里的大哥吗?」 「因为很有哥哥的感觉啊,很会照顾人。」陈圣砚边说边将薯条送进嘴里。 「我看起来有这麽老吗?」 「不是,是一种很历练、成熟的感觉。」 「我今年刚好30。」 接着两人都笑了,陈圣砚因为巧合而笑,而吴元青则是觉得对方真的是很可ai。 「不会啊,只是看电影就不能聊天了。」陈圣砚直直望向吴元青,又说:「想和你多聊点关於你的事。」 说出来自己吓一跳,彷佛不是自己的声音说出来般,害他差点想要转头看旁边有没有人。 正当吴元青一脸困惑时,陈圣砚清了清喉咙,并将身t挺直坐好,像是要发表什麽重大的演讲。 正要拿起手机打字给吴元青看时,他说:「我知道,我有看到名牌。」 吴元青摀着嘴噗哧地笑了出来,「可以不用讲这麽详细啦。」 「辛苦了。你妈妈还好吗?」 「嗯。」吴元青点点头表示了解。 「没有,我自己住。他们已经都过世了。」 「没关系,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用在意。」 「换吴先生说了。」陈圣砚将薯条当成麦克风,递到吴元青的嘴边示意他发言。 接着吴元青直接一口咬走他手中的薯条,边咀嚼边问:「平常有在听音乐吗?」 「那我们等一下再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你刚刚也没告诉我要来麦当劳,所以你等一下才能知道。」吴元青说完马上收拾桌上的垃圾,拿着托盘转身走向垃圾桶。 两人离开麦当劳後,吴元青带着陈圣砚来到一栋有点年代的建筑物。 「上楼就会知道了。」 一眼望去全都是没有看过的乐团海报,随手拿起一张专辑,看起来都是还没出道的地下乐团发的ep。看来这是一间专卖音乐的唱片行。 他的t0ukui视线马上被老板发现,吴元青跟着回头,他只好赶紧将头缩在架子後面。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陈圣砚,是某个乐团的专辑。 陈圣砚欣喜地端详着专辑,仔细看着封面还有封底的曲目。 「他们快打烊了,我们先下去吧。」 两人走向楼梯的方向,吴元青对着柜台挥挥手,而对方很有x格地举起手後又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这是我高中时打工的店,和老板也认识十几年了。」 「嗯,他们生意一直都还不错。对了,你家有可以播cd的机器吗?还是电脑可以?」 「如果喜欢的话,下次这团有演唱会我们再一起去。」 接着两人沉默,面对面站在因车灯而照的闪亮的人行道,彼此看入对方的眼里。 「那我要搭公车,要往那边走。」陈圣砚指着身後的大马路,那边和捷运站刚好是反方向。 「你也是,掰掰。」 突然,陈圣砚走向前,伸手g住吴元青垂在大腿旁的手。 「嗯。」吴元青低头望着他,露出新月般的笑容。 走了一段路後,陈圣砚停下脚步,忍不住转身看他还在不在。 而陈圣砚不知道的是,自从他转身後,吴元青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他。 当其他人在和朋友开心地聊天,或是在c场上把握仅仅十分钟的下课时间挥汗打球时,陈圣砚在吵杂的教室里面,确认自己的课表和排班的时间,这是他从国中以来养成的习惯。 如果只靠下课後去打工的话,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念书,虽然陈圣砚很想要专心赚钱,但不得不说在台湾的环境还是得把成绩当作生存下去的筹码。所以他只好游走在规定的出席率边缘,jg打细算着时间的分配,在学校和打工之间两边跑。 「你要走了?」刘训辉走过来问。 「我已经和你说过好几遍,要走之前要跟我说,到时候又怪我笔记看不懂。要借你看的笔记我可是要多花一倍心力去写欸。」 「好啦,你快走吧,要上课了。」 陈圣砚边喊边跑出教室,刘训辉在他身後像个送小孩上学的父亲,目送他离开。 因缘际会下,陈圣砚一上高中就和他变成朋友,熟了以後就开始拜托他帮他做翘课的笔记,自己则是答应要帮刘训辉恶补他较弱的数学。久了产生了一个自然而然的默契,两人成绩也都一起变好了,刘训辉也b较少机会玩大风吹,经常稳坐第一名。 在踏到围墙外的柏油路的同时,校内的上课钟声刚好响起,似乎是在宣告着陈圣砚脱逃成功的音效。 自从吴元青变成常客後,陈圣砚经常将班表排在下午,这样就可以在店里迎接他的到来。当然这个明显的意图整间店的员工都心知肚明。 「你怎麽一直在看时钟阿?」 「喔,没有啊。」 陈圣砚心里啧了一声,心想之後要好好拷问当天上班的人,看是谁告诉副店长。 「他都来这麽多次了,现在才 「丞哥是不管别人怎麽想都马上给电话吗?」 「我点完了!我去煮咖啡了!」陈圣砚想要制止这个中年男人继续说他的罗曼史,故意喊的很大声。 陈圣砚将双手洗乾净,清洗冲咖啡要用的细口壶,然後从柜子里拿出咖啡se的陶瓷滤杯以及滤纸,准备手冲咖啡。 陈圣砚专注地将热水注入装了咖啡粉的滤杯,阵阵浓郁的咖啡香弥漫整间店,让店里的咖啡ai好者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你好。」吴元青向副店长打招呼。 吴元青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墙上的菜单,眼角望向一旁的陈圣砚,觉得他今天没什麽反应很奇怪。 「你怎麽今天不来招呼啊?平常不是都把我挤开吗?」刘丰丞用手肘戳了一下陈圣砚的背问。 刘丰丞满脸问号,完全不懂这个年轻人在说什麽。「真是奇怪的孩子,一下冷一下热的。吴先生点了卡布奇诺喔。」 「明明就一直在偷听麻。」 「这是你的卡布奇诺。」陈圣砚用几乎接近气音的声音说。 「谢谢。」吴元青抬起头对他微笑。 「怎麽了?」 吴元青思忖一会儿,说:「我这礼拜要加班,应该是没空。」 天啊也太糗了,第一次主动要约出去就碰壁,连化解尴尬的收尾也不会的自己真的是太废了。脑中弥漫各种挖苦自己的话,为了转移注意力陈圣砚用力刷洗着刚才煮咖啡的用具。 「啊?」 陈圣砚探头望向吴元青,他面有难se地招手示意自己过去,一定是刚才自己反应太奇怪了啊,实在是很不想过去。但为了成为一个称职的咖啡店员工,陈圣砚只好低着头小碎步走过去。 「我需要你周六陪我吃晚餐。」 「但我不确定会加班到几点,我会尽量在晚餐前下班,大概六点左右。可以吧?」 吴元青温柔一笑,将刚才陈圣砚的不安一扫而空。 「那我先去那边了。」 下班後,陈圣砚迅速脱下围裙,在休息室内换回学校的制服。脑中还在回想着吴元青邀约自己的话,又是忍不住嘴角失守。对陈圣砚来说,能够有机会和他在私底下相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对啊。」 「谢谢丞哥。」陈圣砚接过塑胶袋,仔细一看发现有将近七、八颗苹果和梨子。 「那我先走了,辛苦了。」陈圣砚站在後门门口,微微鞠躬後离开。 陈母所住的医院距离poris骑脚踏车需要十分钟的路程,但今天陈圣砚摇摇晃晃地骑了二十分钟才到。 「提了什麽啊?看起来好重。」陈妈将目光从电视转向放在椅子上的塑胶袋。 「哎呀真的是很谢谢他,有好好道谢吧?」 「谢谢你啊。」 「你不是刚下班吗?来妈妈旁边坐着休息阿。」 「吃过饭了吗?」 「最近的新闻真是越来越无聊了。」陈妈拿着遥控器开始转台。 陈妈妈将电视转到电影台,转了连续几台一直都没有想看的,终於看到一部刚要开始播的电影,也不管是什麽片,陈母就放下遥控器准备观看。 「又断了。」陈圣砚甩了甩黏在刀子上的果皮,因为很小片所以一直甩不掉。 「不行,我要练习。」 他再度挑战,这次似乎抓到诀窍了变得很顺利,也顺势开心地哼着歌,削下来的果皮也像一条小蛇一样愉快地悬浮在空中摇晃着。 「对呀。」 「秘密。」陈圣砚对着妈妈贼笑,「之後再告诉你。」 「妈妈在这里会无聊吗?要不要我拿书或杂志来给你看?」 「等到情况好一点就可以出院了,别烦了。」 陈母从旁边的ch0u屉里拿出了一张摺叠起来的纸,陈圣砚不用打开就知道那是什麽。 「每次都要麻烦你这种事,谢谢你啊。」 陈圣砚拿起旁边柜子上的塑胶保鲜盒,将光溜溜的苹果切成小块方进盒子里。一旁的陈妈妈忍不住先用手去拿一块。 「用手和用叉子吃起来味道都一样啊。这苹果真好吃,你平常也要多吃水果,知道吗?」 两人吃着水果,认真地看了电影,原来是一部很ga0笑的殭屍电影。 他手里拿着刚刚陈母给他的那张纸,那是一张住院缴费通知。 「喂?」 「圣砚啊,怎麽了?」 「好,我知道了。」 「b住院前好一点,现在还在观察中。」 「谢谢。那没其他事了,小舅晚安。」 「嗯,我会好好考虑。」 「好,掰掰。」 他突然想起国中老师说,北极星因为离北天极很近,基本上看起来是不会动的,所以它能够指引水手或迷途的人方向。 这果然是一个会让人迷失方向的城市,陈圣砚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