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8章 蒂姆加德
1473年的初春在一片繁忙中度过,东罗马帝国结束了战争,兵归故里,马放南山,开始进入到和平发展和休生养息的重要阶段。
就在前不久,东罗马帝国在皇帝的主持下开启大改革,改革分为政治制度,教育制度和社会生产三个方面。
政治制度上,为了更好地掌控越来越大的领地,东罗马帝国重新启用行省制,并开始大规模扩招行政人员,首次采用考试选官,以“廉洁”和“高效”为两大宗旨,意图组建一套完善而高效的文官系统,组建一个“永不迭代的幕后政府”。
教育制度上,资金充沛的帝国政府开始大力推广文化教育,在各大城市大规模投资教育,以主日学校——全日制中学——高等学府为主要框架,升学时同样采用考试制度,择优录取,教育资金则主要来自于皇室的资助,只要足够优秀,家境贫困的学子同样能够享受高等教育,皇帝将会负担从全日制学府到高等大学的全部经费。
为了进一步刺激百姓们对文官考试的热情,皇帝专门在各大城市设置了接送点,使用皇家马车和皇家游船把学子们接到考场,考试后,获得官职的学子也会受到皇室的邀请,进入考场所在城市的宫殿参加宴会,和皇室成员共进晚餐。
在通过地方初试,获取参加后续考试的资格后,每一位学子都有资格享受这一特权,哪怕你身处古巴岛,皇帝的海船一样会跨越大洋赶来接你。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莫过于专业技术学院的大量开设,这些专业技术学院主要负责高等工匠的培养,从钟表制造到宝石雕刻,从家具设计到地毯纺织,一应俱全。
罗马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不能浪费在那些消耗人命的产业上,挖矿会死人,染料会破坏身体,那就只好苦一苦其他人了。
社会生产方面的变革和每个人息息相关,皇帝消耗了大量资金来完成对少地农民手中生产资料的赎买,再将这些生产资料集中起来,租赁或贩卖给本来就有一定田地的农民,使他们手中的生产资料变多,从乡村中解放出了大量劳动力,要么参加专科学院的短期培训,成为工匠,要么就渡过海峡,去安纳托利亚圈占大农场和大牧场。
安纳托利亚的安哥拉羊和阿非利加的美利奴羊都是很不错的毛用羊,这些牧场将为大城市的纺织工坊提供大量原材料,促进纺织业的兴旺繁华。
简单来说,东罗马帝国进行的一系列改革是具有鲜明目的性的,主要目标就是发展资本主义,为资本主义提供政策保障,技术支持,劳动力和原材料,促进爱琴海大城市持久繁荣。
与此同时,东罗马帝国还利用迅速扩张的文官体系对核心地区的农耕土地进行了一次排查,向那些具有大量土地的富农和地主发放了地契,签署了契约,划分了职责,将产权明晰化,私有化。
这份地契只包含土地,也只依赖于土地,不会随着主人的变更而转移,交完税后,新土地主也必须遵守契约。
只要你愿意向皇帝效忠,愿意遵守帝国法律,愿意服从战时安排,皇帝会保护你的私有财产,在和平时期,你就是这片土地说一不二的主人,如果任何人在没有受到邀请或没有得到政府批准的情况下非法进入你的土地,你可以采取一切办法来保卫自己的财产。
当然,在紧急时期,一切行动听指挥,一切资源归国家调用,皇帝具有绝对的临时征调权,如果造成财产损失,事后会给予一定补偿。
时代变了,在资本主义的浪潮下,纯粹土地主在一个国家内的话语权将会越来越低,没有先进武器的生产能力,没有依附土地的大量人口,试图像从前几个世纪一样依靠土地来把控国家大事将变得越来越不可能。
当然,这些改革仅限于爱琴海两岸的核心地区,意图将这些土地从原始的小农生产中解脱出来,逐渐向商品化农业转变,各大军区和边疆地区无法专心发展经济,依然得采取传统模式。
同时,东罗马帝国还效仿威尼斯共和国,出台了第一部《专利法》,并设立帝国专利登记局,规定任何发明人均可对自己的发明物享有终身所有权,可以保留,可以交易,可以通过专利入股公司,以最暴力的国家机器保护知识产权,加强先进知识的资本属性,抬高知识分子地位,鼓励发明创造。
新大陆和东印度的财富一船接一船地到来,东罗马帝国必须想方设法地将其迅速消化,通过发展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方式将金银转化为国力,将财富转化为东罗马战车的燃料。
由于海外财富大多为皇室私产,在这场变革中,获益最多的无疑是皇帝本人,不仅成为了全国最大的地主,全国最大的资本家,还登记了最多的发明专利。
现在,东罗马帝国的经济模式十分奇特,贵族富商们时刻注意着皇室的一举一动,皇帝把地产租赁给租地农场主,他们也学着做,皇帝收购哪个公司的股份,他们也跟着收,皇帝大量开设纺织业工坊,他们也一样。
东罗马帝国的资本主义刚刚启航,前期的盲目跟从是无可避免的,再等上几十年,新兴的资本集团就会迅速壮大,自由市场就会发挥越来越强大的调控力量,不需要皇帝和政府的过度干涉。
至于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必然出现的经济危机,距离现在还很遥远,就算日后出现,拥有广阔殖民地的东罗马帝国也有无数种方法来转嫁矛盾,就算日后殖民地丢失,一样可以通过金融霸权和货币霸权收割前殖民地的财富。
为了促进商品经济的繁荣,农业发展是至关紧要的,更加先进的技术有助于减少单位土地对劳动力的依赖,让更多的空余劳动力从事手工业和商业。
最近几个月,在皇帝的指导下,帝国农业研究所成功利用蓝矾晶体,生石灰和蒸馏水调配出了一种天蓝色胶状悬浊液,并试用成功,可以喷洒在农作物上杀菌杀虫,由于试验田位于阿德里安堡,这种蓝色农药又被命名为阿德里安液。
蓝矾晶体是一种很常见的矿物,在巴尔干山区的各座铜矿中均有伴生,阿德里安液迅速被大量生产,并投入到农业种植中,可以大大降低农作物的染病概率,并将原本从事除虫护苗的劳动力解放出来,进入城市。
小农经济祸害无穷,要想加速资本主义发展,又不想伤害农村民众,就得尽可能地减弱剪刀差效应,对外掠夺和发展技术都是必不可少的。
在国内经济一派繁荣的背景下,东罗马帝国在外交上同样取得了进展,和白羊王朝,奥斯曼苏丹国以及卡拉曼苏丹国缔结了为期五年的停战协约,东罗马帝国需要时间来完成对安纳托利亚西部的整合与同化,穆斯林政权也对长久的战争苦不堪言。
白羊王朝的内战基本结束,大王子乌古鲁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失败,在前期取得了相当大的突破,距离大不里士仅有一小段距离。
然而,乌古鲁的军事才能依旧远远不及乌宗哈桑,也不太愿意听从东罗马教官的战术指导,被父王在正面战场上直接击败,本就心存疑虑的穆沙沙教团立马倒戈,乌古鲁一败再败,率领残部撤往大马士革寻求庇护。
乌宗哈桑的确平息了内乱,但白羊王朝也因此国力大失,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大不如前,国内的利益派系蠢蠢欲动,只等老首领的死亡。
回到大不里士的乌宗哈桑已经再无当年的雄心壮志,苍老和疾病纷纷袭来,不仅默认了东印度公司对霍尔木兹北岸的占领,还放弃了亲征北部边疆的计划,将势力愈发壮大的圣安德鲁骑士团和“黑羊余孽”阿尔斯兰交给萨法维教团进行镇压。
军事上,东罗马帝国虽然并未大动干戈,但小规模的战事仍未停止,黑海北岸,共治皇帝查士丁尼率领哥萨克及切尔克斯大军从顿河畔君士坦丁出发,向西一路扫荡,以绝对的海军优势不断袭扰着克里米亚鞑靼人所剩不多的安稳领地,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和机动性袭击老弱病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正面交战,绝不拿自己的生命和威望冒险。
克里米亚鞑靼人在这种堪称无赖的打法下进退维谷,左右支拙,他们不是没想过转而袭击哥萨克的领地,但宽阔的顿河和顿河上的军舰让他们望而却步。
这就是海军的优势,这就是舰队的优势,可以将别人的天堑化为自己的通途。
失去奥斯曼支援的克里米亚汗国彻底沦为南俄草原的穆斯林孤儿,经年累月的内战让他们疲惫不堪,经济崩溃,缺衣少粮,商业停滞,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地中海南岸,时隔数年,皇帝再一次踏上阿非利加的大地,在迦太基城主导了雇佣兵之家的修建,并巡视沿海城镇和广大乡村,接见乡绅,安稳内政,推广教育,审查官员。
在伊比利亚的风暴彻底刮起前,以撒必须将北非这个前进基地尽可能地稳固下来,这里不仅是干涉西欧和南欧的桥头堡,更是君士坦丁堡联通大西洋的唯一枢纽,万万不得有失。
昏黄的土地上,一支军队正在行进,军旗在天空中猎猎飞舞,军旗十分驳杂,既有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旗,斯拉维斯军团的染血老鹰旗,也有迦太基的射击军军旗和西境边疆区的怒吼野猪旗。
军阵中,以撒骑着骏马,想着自己的心事。
巡查的结果还算满意,大业草创,国势正强,一切都还欣欣向荣,内部矛盾尚未激化,贪腐现象不算突出,北非的庄园主和正教部落皆是跟随以撒近三十年的老部下,对他的到来十分高兴,纷纷拉着他到自己的庄园或帐篷里做客,把自己的子弟介绍给他,要么想在亲卫队中替他们谋一份职位,要么希望把他们送到君士坦丁堡陪皇太孙一起上课,以撒自然来者不拒。
不满意的地方当然也有,那就是他们实在太安稳了,无论是因功获得庄园的退役老兵还是皈依正教的柏柏尔部落,他们都被以撒斥巨资构建的道路系统连接了起来,可以享受到商品经济带来的美好生活,已经很久未曾遭遇战争,有些部落在见识到波尔山羊和美利奴绵羊带来的丰厚利润后,连骆驼和马匹都不养了,一心一意挣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以撒想要达到的成果,用商业控制草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当劫掠的风险太大,商业的利益又足够高,没什么人真的愿意抱着祖宗之法跟你死拼。
现在,随着气温的降低和降雨量的回升,不少正教柏柏尔部落不再游牧,转而定居,围绕着一片水源地放牧牛羊,甚至有些贵族连牧场都不愿打理,扔给属下,自己则跑到迦太基城享受生活。
但是,这也会带来一些问题,阿特拉斯山脉中的游牧柏柏尔人把他们当成肥羊来宰,大土耳其战争时,一些柏柏尔穆斯林还冲下山脉,大肆掠夺,试图解放他们的圣城凯鲁万。
山下的部分柏柏尔部落根本没能做出有效抵抗,哭哭啼啼地找到迦太基城的巴西尔皇子,希望皇帝帮他们伸张正义。
当时,大部分战斗力都被大土耳其战争吸走了,巴西尔皇子没什么办法,只能集结剩余兵力,将跑下山的穆斯林赶回山里,等待战争的结束。
很久之前,以撒曾在这里册封过几位愿意向东罗马帝国臣服的柏柏尔苏丹,但由于东罗马帝国一直把不愿皈依的穆斯林向山里驱赶,这里动乱频繁,民不聊生,一个村镇在一月之内可以更换三任主人,原来的“老熟人”早就身死国灭,不知身在何方。
现在,以撒抽出手来,耐心听取了归化柏柏尔首领的意见,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对迦太基城西南方的山脉进行一次扫荡,集结了两万余人的杂牌军,为这些顺从之人解除后顾之忧。
以撒对他们的现状还算满意,不准备让他们回归贫穷和野蛮,你们忙着挣钱就行,打仗的事交给皇帝。
这是一场索然无味的战争,也许是凶名太盛,也许是军力太强,当以撒率军登上泰贝萨山脉后,压根没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这里的大型部落早就听到了风声,带上不久前从山下抢来的财宝远遁西逃,逃往阿特拉斯山脉的更深处。
一些小部落也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实在躲不过才会打上一仗,当然,结局就是被彻底碾碎。
泰贝萨山脉仅仅是阿特拉斯山脉最东端的余脉,距离迦太基城很近,海拔不算很高,占地面积不算很大,山势也不算陡峭,他们没办法像西边的同宗兄弟一样四处游击,遇上大军扫荡时,除了逃跑,没有第二条路。
“陛下,除了一些定居村镇外,基本没什么人。”
以撒身边,赶来协助的西境边疆区驻藩大臣阿贝尔有些恼火地说。
“就跟我在西边遇上的情况一样,他们不敢与我们正面交战,我们来时,他们立马逃跑,等我们离开了,他们又兴高采烈地跑回来。”
“您这里还算好的,没太多高山,西境边疆区的山脉更多更乱,我们一旦进入山区,骚扰和袭掠时刻不停。”
阿贝尔哼了一声。
“关键是,我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嗯,我知道了,很久没来阿非利加,你们能够维持这个样子,已经殊为不易。”
以撒回过神来,点点头。
“我们在迦太基以西的商业运输主要通过海路,对陆地上的事情的确是疏忽了,我会想出一些解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