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8章 商业同业工会
“你是说,我好不容易横扫突厥,当了共治皇帝。”
“对。”
“还得拉拢豪绅,还得巧立名目。”
“对。”
“还得看他们的脸色。”
“对。”
“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了?”
“那您要这么说——”
砰!
迦太基城附近的皇家园林中,以撒将火枪放下,轻嗅着空气中弥散的硝烟味。
远处的林间空地上,一只雄鹿应声而倒,痛苦的呻吟中,生机渐渐流逝,鲜血从胸前渗出,染红了褐色的土地。
“陛下……陛下好枪法。”
以撒身旁,斯弗朗其斯勒住马缰,对以撒的突然出手心有余悸。
“斯弗朗其斯,这匹鹿赏给你了!”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以撒将枪递给亲卫,端起双臂,笑意盈盈地看着父亲最倚重的外交大臣。
斯弗朗其斯叹了口气。
“陛下,我是说,您的大清洗已经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们现在十分不满,君士坦丁堡内,每天求见君士坦丁陛下的下级贵族和教士络绎不绝,甚至有人将算盘打到玛拉夫人和曼努埃尔皇子身上。”
“地主之上,就是贵族,教士之上,就是主教。”
“您要想统治一个国家,就必须依赖他们的助力。”
以撒接过换好弹药的火枪,抬手一枪,一只惊慌的野兔到地抽搐。
“伱刚刚说,地主和教士之上,就是贵族和主教。”
“那么,贵族和主教之上,又是谁?”
微风吹动田野,拂过树林,硝烟和鲜血混杂其中,吹过猎队众人的鼻尖。
“是我和我的父亲,蒙主恩典,罗马和罗马人的皇帝。”
“你所说的那些贵族,教士,这两百年来,他们欺压乡里,结党营私,勾连外敌。”
“保加利亚人崛起了,他们就去给阿森家族上贡,塞尔维亚人兴起了,他们又去给斯蒂凡·杜尚当炮灰,奥斯曼人打过来了,他们又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前几个主子,向突厥人称臣。”
“他们眼光所及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帝国毫无忠诚可言,躲在山间的邬堡里当他们的土皇帝。”
“偏偏这些人在一次次朝代更迭中占据越来越多的土地,掌控越来越多的人民。”
“我要挣钱,要养兵,要打仗,百姓都成穷鬼了,我靠什么来对抗联起手来的外敌?”
“难道还像历朝先帝一样,靠那些随时可能出卖我的地主豪强提供钱粮兵员?”
以撒冷哼一声。
“陛下,您的大体方针是对的,但手段未免有些刚烈,已经造成了非常大的抵抗情绪。”
斯弗朗其斯一脸难色。
“据我所知,约阿尼纳军区的几个贵族联合突厥残兵,当场起兵造反,兵围约阿尼纳城,要求您撤回法令,交还田地和农民。”
“若不是您的姻亲,托科家族的莱纳尔多及时赶到,击败了来犯的敌军,我们刚刚收回的约阿尼纳城恐怕就将再度沦陷。”
“还有那个阿维隆,卢卡斯大公的侄子,您明明知道诺塔拉斯家族的成员性格极其暴烈,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又为什么要派他去北马其顿军区这个地方势力最为强大的地方担任军区长官呢?”
说起诺塔拉斯家族,斯弗朗其斯很是头疼。
“哦?他干了什么?”
以撒来了兴趣。
“您还不知道?”
斯弗朗其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以撒。
“他围剿苏哈山里的突厥流寇,发现他们与当地贵族相互袒护,躲在邬堡和洞穴里,一时打不上去,怒不可遏,在山下破口大骂。”
“然后,他命人在山脚下浇上火油,放火烧山,苏哈山的大火燃了三天三夜,才被雨水浇灭。”
“等大火熄灭时,半座山化为焦土,不少流寇被烧死或呛死,其余人打不到猎物,粮食告罄,加上心中惧怕,下山投降。”
“哈哈哈,干得好!”
以撒开怀大笑。
“不愧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前几年,他跟着我在加拉塔放火烧城的时候,我就看出他大有前途……”
“走!今天中午可得好好喝一杯!”
以撒命亲卫拾起猎物,带着猎队正欲回宫。
转过身,见斯弗朗其斯面有不豫,以撒看着他,收敛笑容,缓缓开口。
“乔治,我和我父亲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
以撒点点头。
“欧洲和北非的行政机构合并后,我将北马其顿军区长官的职位授予诺塔拉斯家族,使卢卡斯大公退居二线,伊苏尔特担任帝国宰相。”
“我说服了安德尔森,仍用你为外交大臣,他则担任你的副手。”
“如此一来,宰相和外交大臣全部由你们斯弗朗其斯家族的人担任,我想,这应该对得起你们这么多年的付出。”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毕生才学相许。”
斯弗朗其斯鞠了一躬。
“那么,包括你们在内,我有自己的贵族,自己的教士,自己的士兵和支持者。”
“如果不把那些原有的得利阶级清除干净,我又该拿什么来偿还他们的拼杀和奋战?”
“从一个男人加入军队开始,他就是我的人,从生到死,一直都是我的人。”
“高薪厚禄,低价分田,伤残离退,均有补偿。”
“他的妻子每逢圣诞将收到皇后的礼物,他的儿子将在军事学院的入学考核上具有优势。”
“哪怕年老退役,我也会将他们安排在各地的城市和村镇中,担任民兵队长和城卫队长。”
“你去问问我的士兵们,我可曾亏待过他们?”
以撒转过头,大声问道。
“不曾!”
猎队中的士兵们呼声震天。
“热血会凉,情怀会淡,利益加上感情,才能牢牢抓住他们的心。”
“农民会给我提供粮食,商人会给我提供金钱,有了粮食和金钱,我就可以接着扩军,接着造船,接着开疆拓土,接着分田分地。”
“他们指责我不念旧情,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当年米海尔皇帝对他们的承诺,甚至掏出科穆宁时代和杜卡斯时代的敕封和地契要求我承认。”
“他们指责我破坏游戏规则,反攻倒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颠覆我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