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情,拜托你去做。”
“您吩咐。”
“在围城之前,我曾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和襁褓中的儿子送出城外,现在应该已经抵达科孚岛,威尼斯人的地盘。”“你现在去府库,金钱,书籍,珠宝,能拿多少拿多少,赶在基督徒进城之前,通过你自己的关系离开城市,找到我的孩子们。”
“请伱带着我的儿子前往奥斯曼帝国定居,更名改姓,将其抚养长大,能够过上一个富家翁的生活就好。”
叶海亚盯着泰维多,通红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祈求。
“遵命,但陛下,您……”
泰维多似乎明白了什么,挪不动步子。
“在你前往府库之前,还有最后一条命令。”
“做完这一切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奴隶,你,自由了。”
叶海亚微笑着将府库的钥匙和泰维多的奴隶契约交给他,静静等着他的答复。
“您说。”
叶海亚望向微蒙的天空,咪起双眼,等待着黎明。
“替我披甲。”
……
红日初升,黎明的第一道光束洒满人间,照亮狰狞的炮口,残败的城墙和萧瑟的街道。
苍凉的号角再度吹响,攻城营地忙碌起来,大军尽出。
以撒端坐马上,胸前的银色盔甲映着朝阳,盔甲上的双头鹰徽在阳光下展翅飞翔。
亲兵将紫色的披风系在他的肩上,双膝下跪,奉上象征着罗马帝国最高权力的鹰杖。
以撒接过权杖,感受着冰凉的质感,向前挥动。
“万岁!”
士兵高呼,声音响彻天地。
大军列阵而前,准备给予突尼斯城最后一击。
在以撒的布局之下,哈夫斯王朝在战争开始前就处于战略上的绝对劣势,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打得十分英勇,多次将以撒派上前的老近卫军赶下城墙,在高强度的进攻之下坚守城市五十余天。
打到现在,他们已经油尽灯枯,城中暗流涌动,人心惶惶,只需临门一脚,便会轰然倒塌。
以撒照例派去使者喊话劝降,城头却一片安静。
“准备开火——”
以撒皱皱眉,右手高举,正待挥下。
“陛下,快看!”
突尼斯城正门忽然洞开,号角声中,一群骑兵踏过掺杂着血和泥的土地,从城门里鱼贯而出,在城墙下摆好阵型。
为首一人身穿灿金色铠甲,左手持剑,右手高举着哈夫斯家族的大旗。
“请伊萨克皇帝上前一叙!”
叶海亚纵马前出,高声呼喊,溅起一地尘烟。
以撒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策马前进,与叶海亚分居南北,隔着一条壕沟。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叶海亚似乎兴致很高。
“可是前来投降?”
以撒直截了当。
“你的领土已被瓜分殆尽,你的臣民已经向我效忠,你的家族已经星散流离。”
“现在投降,我可保你平安离去。”
叶海亚轻蔑一笑。
“你的父亲在面对奥斯曼大军威逼之时,可曾想过投降?”
“不曾。”
“我的祖先从乱世中崛起,横扫六合,击败了马林王朝的大军,埋葬了来势汹汹的法王路易。”
叶海亚苍白的脸上泛起红光,高昂着头。
“你有你的信仰,我也有我的荣光。”
“如果安拉注定要在今天收走我的生命,那就让他来吧。”
叶海亚将大旗插向地面,黄底星月旗在呼啸的风中猎猎飘扬。
“米苏拉塔,我逃了,的黎波里,我逃了,纵然有再多理由,也势必使我的家族蒙羞。”
“今天,我不会再逃了。”
“今天,王旗屹立之地,便是我埋骨之所,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叶海亚身后,八百名骑兵缓步上前,与他们誓死效忠的哈里发并肩而立。
“我曾派人与你的几个重臣接触,让他们掌控城中局势,避免你做出放火焚城之举。”
以撒缓缓开口。
“看来,是我轻视你了。”
“如此,那便让我来成全你。”
以撒抬手,严阵以待的军团呈半包围之势,锁住叶海亚的全部退路。
“冲锋!”
八百名骑兵呐喊着古老的口号,向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以撒依稀觑见,金甲的王和黄底的旗在大军的浪潮中闪烁片刻,便被彻底湮没,隐入尘烟。
1456年7月12日,困守孤城的哈夫斯王朝末代哈里发叶海亚难以掌控城中局势,选择了最悲壮的死法,倒在追寻荣耀的战场上。
当天,城门洞开,残余守军投降,以撒率军进入突尼斯城,遵守了原先的诺言,没有伤害城中军民,从自身的府库中掏出金钱奴隶,犒赏三军,命人收殓叶海亚遗体,葬于王旗屹立之地。
自此,绵延二百余年的哈夫斯王朝宣告灭亡,突尼斯城时隔八百余年,再次回归罗马帝国之手,双头鹰旗飘扬在这片土地的上空。
依照古罗马传统,以撒将从突尼斯城到的黎波里城之间的广大土地更名为阿非利加,突尼斯城也顺势恢复了自己的古称。
迦太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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