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第七军团的同僚不愿作战,老老实实待在后方即可,我们第三军团可不是胆小鬼!”“怎么,在孔蒂伯爵手上坚守苏尔特,使宰相大人啧啧称赞的铁军,到了你这里,怎么变成了一群绵羊?”
第三军团的达尼埃尔军团长立马接过话腔,对利尔德出言不逊。
利尔德直接将头撇向一边,不予理会。
随着东罗马帝国军队规模的扩大,派系斗争自然不可避免,其中最大的一派便是自诩出身正统罗马人的“老近卫军”序列,他们隐隐以米哈伊尔侯爵为首,历来看不起由外族人组建的紫卫军和几支新近卫军,认为自己才是皇帝陛下最坚实的盾。
尽管作为军方第一人的米哈伊尔侯爵一直不参与这些派系斗争,皇帝陛下还是对此有所警惕,将紫卫军扩充为三个军团,同时组建了以柏柏尔人为主的近卫军第四军团和以亚美尼亚人为主的近卫军第五军团,作为一种变相的敲打和掣肘。
“侯爵大人,我建议尽快向陛下致信,请求他将斯巴达重炮连队调来,对凯鲁万城进行集中轰击。”
“几天前我带人进行过一次观测,他们的城墙虽然的确时常维修加固,但样式极为老旧,建立之初根本没有考虑到火炮的打击,扛不住几轮。”
达尼埃尔见利尔德别过头,也不再自讨无趣,向米哈伊尔继续进言。
“知道提前观测,不错。”
米哈伊尔先是点了点头,对达尼埃尔的行为表示了认可。
“但是,根据陛下对我的指示,我们暂时不必对凯鲁万进行强攻,只需保持压力,使敌军不得分心。”
“你想想,如果伱是一个萨拉森人,当哈夫斯家族的老巢突尼斯和逊尼派的圣城凯鲁万同时遭袭,你更愿意支援哪一个?”
达尼埃尔不言,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对于一个普通的伊斯兰教徒来说,圣城凯鲁万当然远比突尼斯城更加重要,整个北非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比得上她。
“您是说,陛下想将凯鲁万城作为一个诱饵,吸引更多的吉哈德圣战者前来支援,使突尼斯等大城市兵力空虚,从而减轻进攻压力?”
利尔德茅塞顿开,立马问道。
“但是,当他们越聚越多,会不会反而对我们形成压力?”
达尼埃尔还是疑惑重重。
“当然有可能,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坐视他们集结大军。”
“可……”
“行了,我们该回去了,今天睡个好觉,明早摆出阵势,先派几支仆从军上去消耗一波。”
米哈伊尔打断达尼埃尔的发问,策马离开。
达尼埃尔是他一手提携,他自然清楚这个骁勇善战的小伙子心中在想什么。
如果能够调来斯巴达重炮,集结大军进行强攻,亦能給萨拉森人施加压力,攻破城市后,哈夫斯王朝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也将烟消云散。
但是,作为帝国的军事大臣,皇帝陛下最信任的老臣,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军人,不能总是以一个指挥官的眼光来看事情。
凯鲁万城的宗教意义太特殊了,在面对异教徒入侵的情况下,城中军民势必会拼命死守,纵使最终能够成功攻下,原本美丽壮观的圣城也将化作一片废墟。
到了那时,双方就真的再无半点转圜余地。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皇帝陛下将会如何处理新领地上为数众多的萨拉森人,但作为他的老师,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米哈伊尔对以撒再了解不过。
褪去了外人眼中圣战士和虔诚信徒的诸多光环后,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利益至上主义者,仅此而已。
米哈伊尔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想要什么,但无论如何,绝不会是一片凋敝的土地和叛乱不断的人民。
夕阳落山,众人回返,身后的凯鲁万城告别了最后一缕云霞,沉入夜的黑暗。
……
1455年秋季,基督教联军在加贝斯城兵分三路后,分别以加夫萨,凯鲁万和斯法克斯为目标,在哈夫斯王朝的腹部攻城略地,纵横驰奔。
北路军在米哈伊尔侯爵的统率下,向凯鲁万城发动了几次佯攻,迫使更多的吉哈德圣战者放弃了突尼斯,苏塞和斯法克斯等城市,聚集到凯鲁万周围,与北路军形成对峙。
西路军的进攻则遭到了挫折,在加夫萨当地守军慌不择路的邀请下,盘踞在盐沼南部的杰里德邦国以圣战的名义出兵北上,占据了这座位于山谷的城市,并利用时间差设下埋伏,险些将斐迪南率领的西路军一网打尽。
吃了个暗亏的西路军撤往东边,稍作休整,徐图后计。
以撒率领的东路军倒是成果丰硕,由于在的黎波里之战中东部诸侯损失最大,一路上甚至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抵达斯法克斯城下时,城中伊本亲王的几个好儿子仍在争权夺利,竟然试图用名义上的臣服来换取以撒的撤军,被他断然拒绝。
1455年10月12日,斯法克斯城发生政变,原本不声不响的马库苏姆·哈夫斯竟然声称自己才是斯法克斯的主人,在城中商人的帮助下迅速掌控了码头区,等待多时的圣西门骑士团和海盗组织登上港口,自东向西,逐步将整座城市纳入掌控。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士兵们丧失了最后一丝希望,几位哈夫斯王子终于认清了现实,承认了马库苏姆的统治权,在他的允许下收拾细软,逃之夭夭。
1455年10月13日早晨,迎着太阳升起的曙光,以撒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斯法克斯城空旷的街道上,接受了马库苏姆的投降。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