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菲利普神色骤变,一脚踢在年轻士兵的嘴上,顿时血肉模糊。
“混账!”菲利普怒极,举剑欲劈,被加尔温连忙拦住。
已经晚了,人群中,低声的疑虑已经开始传播,众人纷纷望向北面的加拉塔城,眼中充满担忧和惊恐。
……
“陛下,消息已经确定,在扎甘帕夏大军威逼之下,加拉塔城中部分懦弱的热那亚商人拒绝与奥斯曼作战,试图劝说市长停止对我们的帮助。”
中央大街的后方行营之内,威尼斯市政官米洛托,热那亚指挥官巴多罗买,外交大臣斯弗朗其斯和西奥菲勒斯围在以撒旁边,神色紧张。
“他们试图逼迫加泰尔市长保持中立,遭到拒绝后开始纠集暴徒,发动叛乱,目前已经占领了几个街区。”
“伦斯特市长很明智,舍弃了市政厅,带上卫队死守几处要道,将乱军堵在城中,阻止他们打开城门。”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扎甘帕夏的部队恐怕正在向加拉塔城强行军,准备与城中乱兵里应外合,拿下这一处战略要地。”
巴多罗买迅速将险情汇报完毕,眼光低垂,显然有些难堪。
“陛下,这是我们的疏忽,请您责罚。”
加拉塔市位于君士坦丁堡北方,与君士坦丁堡一北一南,组成了金角湾的两岸。
在1204年的那场灾难之后,加拉塔先后成为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的殖民地,他们在这里建立了完善的政治架构,拥有行政权,司法权和驻军权,俨然成为一个国中之国,不断收割着君士坦丁堡的商业利润。
对于现在的君士坦丁堡来说,加拉塔市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如果加拉塔城丢失,金角湾上悬挂的铁索将置于奥斯曼人的掌控之下,他们甚至不用旱地行舟,就能够对以撒在金角湾的舰队进行威胁。
金角湾狭窄而逼仄,海面平静如镜,奥斯曼的小型快速弗斯特战舰在这种环境具有极大的优势,就算以撒能够将他们击溃,也会付出巨大的损失。
再者,加拉塔市是君士坦丁堡周边仅剩的基督教势力,是穆斯林吉哈德圣战的狂风暴雨中残存的一叶孤舟,与君士坦丁堡守望相助。
加拉塔市一旦丢失,君士坦丁堡城中军民的士气将遭到极大打击,奥斯曼军队将从西北两个方向对君士坦丁堡形成夹击之势。
以撒听完消息,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些许慌乱强行压下,努力将注意力集中,思考破局之法。
“陛下,这恐怕不是加提卢西奥家族的问题,叛乱的这几人都出自加拉塔本地豪族,本来应当世袭市长,但是……”
斯弗朗其斯看着作乱的名单,显然对这些人有些了解。
早在两年之前,以撒就开始逐步干涉加拉塔市的政局,不惜动用军队和舰船,将自己的母族,来自热那亚的加提卢西奥家族扶上加拉塔市长的位置,争取在战争时期不出乱子。
可是,貌似自己操之过急,反倒激起了严重的反噬。
以撒没有时间来管理加拉塔的内政,自己的舅公,新任市长伦斯特·加提卢西奥似乎并没能将本地豪族的势力彻底清除,留下了隐患。
“陛下,光凭他们恐怕不敢如此放肆,奥斯曼人肯定很早就在加拉塔安插了眼线,与这些叛徒勾结。”
一直沉默在旁的米洛托市政官开口道,倒是没有对热那亚人的窘境落井下石。
“二十三年前,帖撒罗尼迦就是这样陷落的。”
以撒抬起手,止住几位大臣无谓的争论。
“任何时候都不要慌,我们还有时间。”
“斯弗朗其斯,这个消息应该还没有在君士坦丁堡广泛传播吧?”
“没有,陛下,我只知会了北段城墙的几位指挥官,要求他们关注奥斯曼军队可能的异动。”
“那就好,先将这件事尽可能瞒住,以免引起恐慌,我们——”
大门砰得撞开,一位骑士急匆匆闯进来,跪倒在地。
“菲利普?出了什么事吗?”
以撒眼皮跳动,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
“陛下,一位俘虏将加拉塔遇袭的消息不慎走漏,我们管理不力,请您责罚!”
一语既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房间中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知道了。”
以撒缓缓站起来,将菲利普扶起,望着在场的四位大臣。
“菲利普,你去通知菲德尔舰队长,让他分出一半的舰队,务必给我将金角湾堵死,不准放一艘奥斯曼军舰进来!”
“米洛托,你去准备运输舰队。”
“是!”
二人领命而去。
“斯弗朗其斯,我们还有多少可抽调兵力?”
“陛下,有能力进行野战的部队已经不多了,近卫军第五军团和紫卫军第二军团可以出击,但是他们都刚刚从城墙上撤下来,还没有怎么恢复。”
“卢卡斯大公还有一千多民兵部队,但是也只能协助守守城,怕是不堪大用。”
“迅速召集近卫军第五军团和紫卫军第二军团,征调五百精壮民兵,要求他们前往普劳斯菲利安港集结,准备渡海作战!”
“在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必须在加拉塔城墙之上见到双头鹰的旗帜!”
以撒大声命令道。
斯弗朗其斯离开,大营中,巴多罗买看着以撒,欲言又止。
“陛下,请让我领兵出击,将功补过吧!”
巴多罗买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这不怪伱,巴多罗买,你并没有什么过错。”
“而且,这一次行动非比寻常,你不适合领兵。”
以撒冷静下来,安慰他说。
巴多罗买来自热那亚,与近卫军第五军团的亚美尼亚人和紫卫军第二军团的突厥人都不熟,根本压不住他们。
“陛下,难道您要让卢卡斯大公领兵吗?我认为他恐怕不太合适。”
以撒摇摇头。
巴多罗买有些疑惑。
“其余将领都各有战事,您准备让谁去指挥战斗呢?”
以撒走到墙边,轻轻抚摸着架上的盔甲,感受着每一叶铁质甲片的冰凉。
他展开一卷暗紫色的披风,系在自己的肩上。
“朕。”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