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8章 圣战的号角
“父亲,听说您又在向西欧国家求援,甚至不惜出卖土地,金钱,名誉和宗教独立?”
“只要我们——”
“死了这份心吧。”
以撒直言不讳地说,直接将君士坦丁的幻想戳破。
原时空中,君士坦丁为了挽救君士坦丁堡的命运,可谓下了血本。
可以说,君士坦丁十一世将自己所能够出卖的一切东西全部出卖了。
将梅森布里亚和塞林布里亚许诺给匈牙利总管匈雅提,将爱琴海上的几座小岛许诺给阿拉贡国王阿丰索,将君士坦丁堡的税收用来拉拢威尼斯人。
君士坦丁十一世甚至真的邀请罗马教廷的势力进入君士坦丁堡,允许他们主持天主教弥撒,以此来换取天主教国家的同情。
结果呢?西欧国家给了多少援助?
答案是:几乎为零。
在君士坦丁答应教宗的要求后,尼古拉五世确实四处奔走,呼吁圣战,向天主教国家寄去书信,要求他们支援君士坦丁堡的守城战。
于是,欧洲天主教国家的统治者们非常不情愿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阴影正在笼罩着君士坦丁堡。
各国通过外交途径做了大量交流,却一直没有达成共识。
新加冕的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三世向穆罕默德二世发去了一封措辞严厉但空洞无物的最后通牒,然而收到信的苏丹压根没有将火封拆开。
阿拉贡国王阿丰索向向爱琴海派去一支拥有十艘船的小舰队,走到一半却立马撤回。
匈牙利总管和波兰国王收到了信件,却都对之前的失败记忆犹新,不愿再次招惹奥斯曼人。
热那亚人对于苏丹的粗暴行为既愤怒又恐惧,但他们也无法提供实际的帮助——这个国家早就不是当年盛极一时的西水狮鹫,国内情况比奄奄一息的东罗马帝国好不到哪里去。
威尼斯人就更加冷漠,连明面上的好话都懒得说。
“你们的皇帝不能将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我们身上。”
威尼斯的使者扔下这句话,留下求援的君士坦丁十一世怔怔独坐。
1452年末,割喉堡的建成终于给了威尼斯人一点触动,召开了议会。
绝大部分元老都不同意听任君士坦丁堡自生自灭,认为应当做出支援。
但是,一提到具体的救援措施,这些逐利的商人们就开始互相指责,谩骂,推诿责任。
少部分元老甚至提议直接放弃君士坦丁堡,放弃掉这座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城市。
后来,总督给他的舰队指挥官们下达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命令。
“既要尽可能保护基督徒们的安全,又不能和奥斯曼人爆发冲突。”
什么李中堂行为!
1452年11月26日,一位威尼斯船长驾着粮船从黑海驶入马尔马拉海,试图将高价粮卖给君士坦丁堡中的守军。
在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时,他拒绝向奥斯曼支付税金,被割喉堡的强大火力一炮击沉。
穆罕默德二世将大部分死里逃生的威尼斯水手们处死,将一位面目清秀的小男孩收入后宫,将少数水手放回君士坦丁堡,以示警戒。
在这之后,大部分威尼斯商人们再也不敢与穆罕默德二世作对,对君士坦丁堡避之不及。
威尼斯人的冷漠和懦弱使得教皇尼古拉五世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写信给威尼斯大议会,表示希望从他们这里租借五艘桨帆船,前去挽救君士坦丁堡。
然而,威尼斯人告诉教皇,请他先归还教廷在瓦尔纳十字军时所欠下的债务。
教皇尼古拉五世对西欧国家的冷淡心灰意冷,自费雇佣三艘热那亚商船,前往援助君士坦丁堡。
在原时空的欧洲国家中,只有以撒的大舅哥,葡萄牙和阿尔加维国王,热血青年阿方索五世在君士坦丁堡陷落之后真的组织起一支一万余人的庞大军队,号称要将奥斯曼人驱逐出欧洲。
可是,阿方索五世的贵族大臣们竭力反对,甚至准备发动叛乱。
最后,无可奈何的阿方索五世在贵族们的要求下,将这支部队开到北非,放弃了遥不可及的十字军理想,转而夺取近在咫尺的土地。
原时空中,君士坦丁十一世出卖了宗教独立性,到头来,除了底层正教徒的众叛亲离,却什么也没有换来。
至于什么罗马皇帝的名头,人家现在连神圣罗马皇帝和罗马教宗都不是很在乎,何况一个异端的希腊皇帝。
“我们的西欧兄弟给我们的援助和马穆鲁克苏丹一样多。”
原本支持实现教会合一的市民们没能等来想象中的支援,悲愤地说。
将希望寄托在天主教国家身上,还不如盼望着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被猴子咬死。
“父亲,时代变了。”
以撒在君士坦丁身旁坐下,看着他紧紧皱起的眉头。
“时代变了,凭借一句‘为了上帝’就能够唤起无数十字军战士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最大的悲哀在于,他向西方求援完全都是出于宗教上的考虑,这种思维是典型中世纪的。
然而,他的求援对象却尽是一些利益驱动的国家,思维惊人地现代化。
“威尼斯人对我们是否愿意实现教会联合并不感兴趣,对保卫基督教信仰也不感兴趣,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奥斯曼人刚刚给了他们优惠的贸易协定,威尼斯指挥官们和穆罕默德二世的关系极为融洽,在阿德里安堡的贸易利润很高。”
“您说,他们凭什么会为了一个已经完全沦为农村,不到五万人的君士坦丁堡放弃一个六百万人口的市场?”
“况且,您在伯罗奔尼撒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我在塞浦路斯使他们吃了个暗亏,人家心里明明白白。”
一席话毕,父子二人一时间无言,坐在大皇宫内昏暗的大殿上,窗外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撒进大殿,仿佛帝国的黄昏。
“光凭我们自己,能守住君士坦丁堡吗?”
君士坦丁沉默片刻,权杖搁在一边,皇冠耷拉下来,身上的玻璃饰品反射着黯淡的光辉,显得落魄而无力。
“我不知道。”
以撒摇摇头,苦笑着。
这不是光凭我们自己能不能守住的问题,除了我们之外,压根就没有多少人会来守。